四个人从西三所出来,在门外的小巷里分开。老所长一组穿过大佛堂回慈宁宫,我和小季则顺着巷子往东走,赶奔养心殿。大家就此分开,由于老所长一组任务重,他们拿走两个手电筒,我和小季共用剩下的一个。
看着老所长和王册走进大佛堂,我心里直犯嘀咕,他们会不会遇到狐仙?毕竟刚才有三只狐仙在那里出入。王册这个小白脸不会被迷惑住吧……
小季见我心不在焉,重重咳嗽了一声。咳……声音在深邃的巷子里回荡,令人浑身发毛。我赶紧收回纷乱的思绪,专心赶路。
西三所和养心殿紧挨着,中间只隔着一条巷子。不过这里并没有门,进养心殿的话只能沿着西三所门前的巷子往东走,走到西一长街往南拐,顺着西一长街走到月华门门口,跟月华门正对着有一个小门,进入小门就是养心殿的外院。
养心殿如今对外开放了一部分,大概有整个建筑群的五分之一。我带游客的时候这是必游的一个景点,几乎每天都要走一遭。即便现在是晚上,走起来也是轻车熟路。我拿着手电筒在前,小季在我左侧方落后半个身位跟着。
她见我轻车熟路的样子,不禁打趣道:“行啊,不愧是黑导游出身,晚上都不带迷路的。”
我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导游就导游,别加一个‘黑’字好不好。我虽然没证书,但是有一颗善良和充满爱的心。”
“呵。”小季轻笑了一声。夜色太浓,看不出是嘲笑还是被逗笑。
虽然是春末夏初的季节,半夜还是有点冷,再加上有风,冷意更甚。行走在深不见底的小巷里,心里总有些发虚。还好一路上都在跟小季闲聊,冲淡了心中的恐惧。从闲聊中得知小季的全名叫季天蓝,在故宫里工作了两年多。跟我一样,也是特招来的。
说到特招,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像我这种没文凭、没证书的黑导游,凭什么会被故宫这么大的单位看中?上来就签正儿八经的劳动合同,老所长脑子进水了?还是其中有什么猫腻?我为人内向,越是内向的人自保之心越强,凡事总爱往坏处想。
我跟小季谈她特招的经历,这丫头闭口不提。这令我更加犯嘀咕,老子我何德何能值得故宫特招呢……
不知不觉到了养心殿的角门,跟对面宏伟大气的月华门比起来,这座角门显得微不足道。小季上前把角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一处庭院。穿过坐北朝南的大门就是养心殿的正殿。清末有名的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就在这里,事实上从雍正皇帝开始,以后的皇帝们都住在养心殿,比如乾隆、嘉庆、道光、咸丰等等,集办公住宿于一体。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皇后个个住坤宁宫,皇帝个个住乾清宫。雍正以后的皇帝们真就住在养心殿,乾清宫成了搞一些庄重的仪式的场所。当然也有例外,戊戌年以后的光绪帝再也没机会住养心殿了。
养心殿呈工字形布局,分前朝和后寝两部分。前朝部分对外开放,后寝部分还保持着神秘色彩。前朝部分正中的明间设有皇帝的宝座,用以接见大臣,上面悬挂着雍正帝亲书的“中正仁和”牌匾。明间东面的房间叫东暖阁,就是慈安、慈禧两宫太后垂帘听政的地方,明间西面的房间叫西暖阁,为皇帝办公用。
我们要去的地方既不是东暖阁也不是西暖阁,而是养心殿后面的耳房。东面的五间叫体顺堂,慈安太后曾居住;西面的五间叫燕禧堂,慈禧太后曾居住。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燕禧堂。
双脚踏在并不清晰的方砖地上,总有种不真实感,这就是养心殿后院,就这么进来了?这里还没有对外开放,能进来的人屈指可数。
我的小心脏咚咚直跳,今晚不虚此行啊!不仅有幸去了慈宁宫,还来了养心殿的后殿。这在外人眼里可都是禁区啊。
燕禧堂大门紧闭,缠着粗重的铁链子,上着铜锁。月亮偏西,挂在养心殿西半边(也叫三希堂)的屋脊翘檐上。
我现在对屋顶特别敏感,真怕再看见什么东西在屋顶上揭瓦。小季催促我快点儿,别磨磨蹭蹭。越是催促越快不起来,眼神止不住往房顶上瞄。
“不要乱看好不好,专心赶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吓个半死,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小季有些不满地告诫道。语气跟老所长很像。
我有些反感,又是不该看的东西,这不成心吓唬人吗!心里没鬼也得被吓出鬼来。这丫头,找机会得教训一下。
我当时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小季径直来到燕禧堂的台阶前。顺着台阶走到燕禧堂的门口,门上照样上着铜锁。小季把铜锁打开,左手摁在屋门上,顿了好一会儿,就是不开门。其实只要她用力,轻轻一推就能把门推开。好熟悉的动作啊,跟老所长的举止如出一辙,哪学来的这么多讲究。
其实故宫各大主要宫殿的殿门做工都非常精细,动不动就是黄花梨,最差也要是老酸枝,门轴非常好使,即便过去数百年仍然华润如初,基本上轻轻一推就能打开。老所长和小季偏偏要上一套讲究,令人啧啧称奇。
吱,门开了,门轴的摩擦声很小,丝毫感觉不出是多年未动的老房子。冰凉的气息很浓,打在身上马上起一层鸡皮疙瘩。
小季进屋之后就开始找,顺着外间屋的犄角旮旯找了一遍。弯弯的柳眉不禁锁在一起。看得出没找到要找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我顺口问了一句,两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