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提醒您一句,徐娇娇已经无药可救了,她和吕殊之间,你只能选其中一个。”
吕公在耳边至今还回荡着苌笛清冷的声音,他神恍恍的回到书房,看见满屋子的丹画素幅,心里堵着一口气。
昨夜,他酒醒口渴,起床喝了杯水,然后想一个人静静走走,就走到了徐娇娇的新房院子外。
他听到了女儿的求救声,当他冲进去的时候柳少爷已经死了。所以杀人凶手是徐娇娇,他选择包庇了女儿。
苌笛拆穿了他简陋不堪的计划,把他的秘密公之于众,他起初是羞恼,后来就释然了。
川先生敲了敲门,便推门而进。
“老兄,苌笛她一向说话直,伤人,你别放在心上。”川先生把扇子放在茶案上,自己动手开始沏茶。
川先生反客为主,端上一杯清茶放在吕公面前。
吕公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并没有喝。
“她,真的是一个孤女吗?”吕公定定的问道。
川先生捧着茶,喝了一口,笑道:“你在路边捡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孤女能让皇子不远千里的寻找,然后带在身边照料,手握私兵,拥有过人心计?
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的回答,吕公已然心中有了答案。
川先生勾了勾唇角,把一个竹筒交给他。
“陛下巡查的时候特意去了上郡,停留了数日,公子有话想单独给你说。”
“陛下去了上郡?”吕公失态,打翻了面前的茶。
川先生嫌弃道:“我的茶不合你胃口,你也用不着倒了吧。”
吕公尴尬的拧拧湿漉漉的袖子,说道:“我承受不起你的毒舌,你就别毒舌我了。”
“行行。”川先生无奈道:“陛下此举我也摸不准他的想法,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陛下到哪里了?”
川先生咂咂嘴道:“大概到太原了吧,下一站是雁门。”
“哦,我知道了。”
川先生冷静的分析道:“陛下病重缠身,没有立储,任众皇子争相厮杀。”
吕公接话道:“巡查时带着胡亥公子,却去了上郡,探望了扶苏公子。”
川先生郁闷的拍了下桌子:“所以陛下的心意,到底是属意谁当储君呢。”
帝王心,不可测,谁知道呢。
川先生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谁将来做了皇帝,有赵高护着吕家,我才不用担心。”顿了顿,他起身端端正正的对吕公行了个大礼,说道:“感谢老兄,你一直视苌笛为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她有时候闹脾气,你多担待。”
川先生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替苌笛解决难题和潜在的麻烦。
吕公扶起他。
“妱娘不在了,我把苌笛跟赵高央鱼同等对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不觉得你被苌笛管着了吗?”川先生捧腹哈哈大笑,毫无形象可言。
“她的身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能力,这是与生俱来的……”
吕公重新倒了一杯茶,隔着茶雾看川先生失神的样子。
川先生展上扇子,端视扇面上龙飞凤舞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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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苌笛上门拜见蒋家大太太。
蒋大太太亲切和蔼的拉着她的手,一番叙谈,苌笛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柳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希望大太太能秉着邻里的情分帮忙安抚一下。”
徐娇娇成了柳家的少夫人,命案牵扯了徐家吕家,徐蒋氏是蒋家的二姑奶奶,怎么说,蒋家也撇不开关系。
“好,我依了苌笛你的请求,去柳家走一趟。”蒋大太太用巧秀的指尖点点苌笛的额头,又亲昵道:“你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就有那么多人暗中保护,真是厉害。”
苌笛笑笑,不接话。能不让人无时不刻的暗中保护吗?明理暗里,多少人盼着她死。
蒋舒芳兴奋的叫声从外院断断续续的传来,还有小月急喘的呼气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苌笛我等我你好久了。”
然后苌笛看见一只绣花鞋落在门里,另一只绣花鞋也欢快的蹦踏进来了。
总归是书香小姐……果然是深交了之后,本性都毫无忌惮的显露出来了。
蒋舒芳小跑过来,就差扑上苌笛了。
“昨天你真是大胆,那么多人拿着木棒围着你你都不怕。”她衷心的在心里为她竖起大拇指。
说到昨天,蒋大太太也心惊肉跳,同时又忍不住觉得以前低估了苌笛的手段。
“吕公也真的是无知,竟然帮一个外女扛下杀人的罪名。”蒋大太太心有余悸道:“幸好苌笛你手上有证人,还揪出了徐正廉的丑事,撕开他忠厚清廉的假面具。苌笛你是我们沛泽县的大恩人呀。”
苌笛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这样的奉承话她在夏夫人身边时见过不知凡几了。
“大太太谬赞了,苌笛一介孤女,幸得父亲收留,不敢借着吕家的名头逾越。”阳镇还有个活着的镇长呢,苌笛可不想刚击败一个敌人,又树立起一个。
蒋大太太笑得嘴都和不拢,晏晏道:“苌笛的聪明劲是真的,舒芳你时常跟她待在一起,多学学。”
蒋舒芳置气撒娇:“脑子好不好使都是天生的,我学哪学的会?”
“算数看账这些事你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就会吗?还不是后来慢慢学的。”蒋大太太赏了蒋舒芳一个爆栗,侧头笑着道:“苌笛,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