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仁进来的时候,林猫儿正坐在桌子前面看书,看见他进来,她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目光毫无波澜的扫了他一眼。那种眼神登时让他全身一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害怕。
“呃,林姑娘……”张德仁迟疑的站在门口,他回头看了眼回廊拐角处的莫子年,看着莫子年一个劲的挥手让他进去,他苦着脸,咽了口吐沫,给自己壮了壮胆,这才走了进去,坐在她身边。
“那什么,咳咳,请林姑娘将手伸过来,容老夫帮你把个脉!”
林猫儿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书合上了,然后伸过右手来,搭在他面前的脉枕上。
虽然说已经搭过一次了,但是再次搭脉,还是让他不动声色的变了脸色。
好半响,他收回了手,然后用一只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林姑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比如说胸口,或者心脏什么的?!”
“不舒服的地方。”林猫儿学着他的语气重复了一遍,然后看着他的眼睛,很平静地说道:“怎么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忘记了什么。你能知道我忘记了什么了吗。”
“呃……这个,林姑娘,这个还得你自己想起来。”张德仁尴尬的抓了抓自己的胡子,再待下去气氛就有些尴尬了,他赶忙站起身往外走,“林姑娘,你先休息,老头子去给你熬点药,看你额头都有点发炎了。”说完,他赶忙推了门,颠了。
等这一碗药可等了好久,等到天都黑了,也不见张德仁回来。
林猫儿正坐在桌子前面努力的辨认书里的字,看了一下午,最后的结果是,书里的字认识她,她不认识书里的字。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字,写的跟狗爬的似的,七扭八扭,急了拐弯的,“丑死了。”
又看了好半天,看的眼睛都疼了,她才想起来把蜡烛点上。
昏暗的烛光晃晃悠悠的,只在她那一小片投下了阴影。她揉了揉眼睛,趴在桌子上,伸出一只手拨那个烛芯。烫手了,就缩回来,等不烫了,再伸出去。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忽然听见一阵细小的声音,左右看了看,感觉那声音好像是从头顶上发出来的。她抬起头往上看,果然,原本完好的屋顶缺了那么一大块,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和她对上了视线。
随着他们的视线对上,一滴殷红的鲜血顺着屋顶就落了下来,“啪嗒”一声掉在了她的书上。
林猫儿低下头看了看书上的红血滴,在她的记忆里,她其实是讨厌血液的,鲜红红的颜色映在眼里,让她一瞬间就想到了曾经,因为生活所迫,而不得不走上一条不归路,受伤流血那是家常便饭,所以,她讨厌红色。但是那种厌恶也好像是存在记忆里的,如今,她忽然不明白,厌恶,这个情绪应该怎么表达?!
她手上一顿,停顿了一秒,然后慢慢合上了书,将书扔在了一边。等到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屋顶上的那个夜来人已经不见了。而与此同时,外面突然变得灯火通明起来,一大群人举着火把,快速的就到了她的屋子前面。
“叩叩叩。”门外,门礼貌的被敲了敲。
林猫儿站起身去开了门。
希莹一见门开了,两三步就挤了进来,好看的眼睛不动声色的将整个屋子看了一眼。
也许曾经的林猫儿高冷,傲娇,不屑和他们这种人解释什么,但是她林猫儿不是曾经的那个人,她是在最底层混过的。这女人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想让她装高冷不张嘴,怎么可能?!
“怎么了,看我这个屋子是藏人了。”不是疑问,是肯定,再加上林猫儿那张什么时候都没有表情,平静毫无波澜的脸,唬的希莹愣了一跳,直勾勾的盯着她。
除了林猫儿醒来的那天希莹来看过她一眼,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但是她还记得那天的林猫儿。虽然那天林猫儿也没有说多少话,但是她明显能看出来,林猫儿那种不耐烦,尤其是听见,她说让她嫁给侯爷时的那种表情,那种深恶痛绝的模样,她还是记忆犹新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才短短一天不见面,林猫儿怎么突然变了,说不上来哪里变了,就是感觉她很奇怪,怪怪的。
“你,怎么了?!”希莹后退一步,想避开她的目光。
“我……”
“哎,林姑娘,药来了,药来了!!!”
林猫儿刚说出一个字,许久不见面的张德仁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他端着一大碗的汤药,晃晃悠悠的快步奔了过来。看见希莹在这,他一躬身,笑嘻嘻的唤了一声:“呦,这不是夫人吗,您在这干嘛呢!”
“张御医,您这是……”希莹一看见张德仁窜了过来,她忍不住暗暗的皱起了眉头。
其实希莹挺讨厌这个张德仁的,总感觉他有点为老不尊,嬉皮笑脸的。
“没什么,这不是嘛,林姑娘这额头有点发炎了,我给她熬点药喝。”张德仁依旧笑嘻嘻的,笑的跟老顽童似的。
“哦,我就是来问问林姑娘,看没看见一个穿着夜行服,带着黑布的刺客。”汤药的味道太浓了,熏得希莹掩着嘴又后退了一步,有点心不在焉的问道。
“看见了。”林猫儿看着后面那一大票,穿着盔甲,尽职尽责的士兵,她点了点头,在那群士兵亮晶晶的眼睛里,她继续道:“把我屋顶掀了个口,就不见了。”
原本还亮晶晶的士兵一瞬间就暗了下来,领头的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