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沐浴,用的是白玉石的池子,撒着飘飘洒洒的花瓣,水波潋滟而美好。
“你们都退下吧。”君赐摆手,这些年来,因为她需要遮面的原因,沐浴更衣的事都是由她自己完成。
女孩子跨入白玉池,细白的小腿被逐渐淹没,姣好的胴体坐入池中。
君赐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池边的铜镜。
温热氤氲的水汽蒙在铜镜上,她伸手擦了擦,露出一张美颜动人的少女面孔。
若有人仔细看,必会惊讶,因为她和陈氏,竟有几分相似。
这也是君赐当时被陈氏吓得没有还手的原因,因为陈氏那张脸虽然蹉跎衰老,但仍与自己有五分相似,她又怎么会对自己动手。
“哗啦”一声,铜镜砸入水面,君赐暴躁地喘息着。
从夏永清这几日的反应,到陈氏的容貌,都让她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错觉。
君赐平静下来,伸手从池底捞出了铜镜。
生在手肘上的胎记。
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左臂,小臂弯曲,将铜镜放在手肘之下。
女孩子低头,看到铜镜中那张和陈氏几分相似的面容,还有,雪白藕臂手肘处,一块褐色的胎记。
“喀嚓”铜镜被君赐用力捏弯,狠狠丢到墙上。
“夏永清。”一定是他。
君赐咬牙切齿,下一秒,又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蜷缩在白玉池中。
温热的水飘飘荡荡,洗刷着她的身体,却无法温暖她的内心。
夏永清,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明明是君山神女,巫神赐予人间的神女,为什么会变成夏永清的女儿,还是一个卑贱如夏子瑜般的庶女!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君赐喃喃,声里已经带了几分哽咽。
“巫王说过的,我是从灵玉洞中的寒潭里捞出来的……”那种地方就是现在的她也不能久留,何况婴孩。
“我是天生地孕的神女,我怎么可能有……父母。”君赐尾音带着颤,晶莹的泪花酝在眼中,映出浴室通明的烛火。
她阖目,泪水骨碌碌地滚落,砸在水池中叮咚一声。
“或许是姝儿的记性比旁人要好吧,她在下臣心中一直都是这么优秀。”
之前在夏家石坊,夏大老爷昂首说出的话犹然在耳,自始至终,他都对夏文姝充满信心。
所以,这就是他的信心吗?
一位天生地孕的神女,带给他的无穷信心。
君赐一双藕臂疯狂拍打水面,“哗啦哗啦”的水声响个不停。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和夏文姝的人生都是被摆弄过的,被人随意篡改。
君赐痛苦地捂住了脸,她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巧合,是她多心的猜测,但这十四年的神女生涯告诉她,世间绝没有这么多巧合。
夏永清的表现,陈氏的容貌,夏穗的胎记,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她一个人身上。
而且,陈氏疯了十四年一直都是相安无事,为什么偏偏在她入住夏家这一晚,却冲了出来。
这当中到底是谁在作祟。
君赐攥紧了手,一定是有人知道了什么,在追查当年的事。
难道……难道是巫王?他在找真正的神女?
“不可以。”君赐的目光骤然犀利起来。
她是神女,尚且不能得到悯宁的青睐,如果她变成了夏穗,她将一无所有。
“夏文姝,”君赐声音轻柔得可怕:“看来,我是不能帮你进宫了。”
……
夏九妹一边帮木槿换药,一边讲昨晚的热闹。
木槿当然不像她一样好事,却也听得认真:“原来,十小姐身上真的有胎记,难怪陈姨娘一直说能认出女儿来。”
“没错,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夏九妹唏嘘,一面撸起自己的两只袖子给木槿看:“看,光溜水滑的手臂,我可没有胎记哦。”
“小姐,您快撂下。”木槿赶忙拉扯她的袖子。
“没事儿。”夏九妹满不在乎地松开长袖,还低声道:“难道当年就没人看见摔死的孩子身上有没有胎记?”
木槿眸光一黯,摇了摇头。
当时是乱做一团,而死的孩子是用十小姐的襁褓包裹,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夏穗,何况如今已经过去十四年,自然没人记得清当时的状况。
“不过,陈氏是做母亲的,她既然知道孩子有胎记,应该会检查孩子的啊?”夏九妹一怔,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陈氏反应这么大,难道死的真的不是夏穗?
“小姐别多想了。”木槿紧握的拳头藏在被子底下,表情木然地安慰着:“当年陈姨娘听到消息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发了疯,说的话怎么能作数。”
“是这样么?”女孩子疑惑地看她,总觉得木槿有什么事瞒着她。
可惜木槿表情万年不变,夏九妹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女孩子撇撇嘴,不再去想。
时过正午,又一件大事闹得天翻地覆,木兰木香兴致勃勃地跟她描述。
“咱们老太太可生气了,又派人来打听,听说十七爷曾经在小姐院子外唱过情歌,顿时就派人要将他们撵回家去。”木兰手舞足蹈地讲道:“可那赵家十七爷就像早料到似得,根本不在院子里,而是留书一封,写着什么聘礼已下,朝祭之后便来提亲的浑话,气得老太太差点晕过去。”
夏九妹嘴角抽了抽,这的确是赵愚式风格,料事于先。
不过,赵愚不是很得夏老夫人的喜欢吗,怎么会突然闹成这样?
“你去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