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走吧。”九妹拦住黑着脸要追的七把刀,淡淡道:“查清孙婆子的事,他就知道是谁在说谎了。”
七把刀看向赵愚只等他一句话,男人神色阴沉,只盯着九妹颈上淡淡的红痕,声音冷酷:“追。”
“赵愚!”九妹拉他的手,七把刀却只用一瞬便闪身跃上房梁,飞身而去。
“他知道分寸,不会乱了你的计划,放心吧。”赵愚拉过女孩的手,心疼地用拇指在红痕上下摩挲,眉头都快皱成山川了。
“我没事,”九妹心里甜甜暖暖,安抚道:“皮肉伤,那孩子没有长歪也算难得,你不要为难他了。”
赵愚听话点头,他会约束自己不为难,可没说别人不为难,九妹刚想添上这句男人就道:“先去擦药吧。”
“仇儿留下一些常用药,很有效的,你放心吧。”九妹老老实实敷好了药,又在赵愚的监视下回房休息。
赵愚倚着她房前廊下的栏杆,若有所思。
他或许应该早些住进去,日夜守着她才能放心。
第二日晨起,木青差点儿在九妹房门前叫出声来,赵愚立刻做了个嘘的手势,“我才来不久,你照常伺候她晨起就是,勿要多话。”
木青点头,又施礼:“侯爷也要顾及身体,我们家小姐虽然口齿伶俐却并不善表达感情,但您对小姐的情分小姐都是记在心上的。”
赵愚笑笑:“我知道。”
他这么精于算计的人,若不是知道九妹在感情上有些嘴笨,只会记在心里,又怎么会甘心默默无闻地做这些事而不告诉她。
“七把刀回来了吗?”九妹以为赵愚只是特意赶来同她一起用早膳的,所以醒了的第一件事是打听七把刀。
“已经回来了,在房里补觉呢。”赵愚给她舀了粥,“放心吧,他就是帮那小子铺铺路,先一步将人都审问了一遍,今儿一早就都跑到张韵翰哪儿坦白从宽了。”
“坦白从宽……”九妹喃喃,下意识接了一句:“抗拒从严?”
赵愚肩背一震,低头抿茶,抬头时九妹已经是笑颜如花:“既然七把刀办了这件事,我们就不用再管张韵翰了。”他们母子的事就让他们母子自己去算吧。
张韵翰这边一早就得到了诸般证据。
孙婆子被贬送去外地私园是母亲下的令,可派送的人却是从外面找来的流浪汉,也有人看到走的路并不是去私园的方向,而是城郊密林,杀人害命绝佳之所。
张韵翰手指都在抖。
是母亲。
要杀孙婆子的人,是母亲。
要灭口的人也是母亲。
孙婆子不过是将楚家的仇告诉给他罢了,母亲竟然狠心要杀了她,杀了抚育她长大的奶娘。
“母亲,您到底有没有心呐!”张韵翰失声痛哭,跌倒在地。
要谋杀孙婆子的人是楚氏,足可见楚氏是心里有鬼,而这个鬼,除了九妹她们指证的害死长姐一家以图活命外,还能是什么。
“母亲,母亲!”张韵翰不能相信他慈爱正派的娘亲竟然能做出这种事,大吼一声拿着一摞证词冲入楚氏房中,“滚出去,你们都滚出去,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进来!”
张韵翰大喝,若在寻常时候楚氏房里的奴婢们自然不会听他的命令,可今时不同往日,大夫人明显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时日无多,她们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得罪张家未来的家主。
一众奴婢流水似得退下,楚氏虚弱地撑起上身,看着身边连一个肯忠心护主的人都没留下,笑容凄苦。
“母亲,唯一一个待您真心,愿意为您顶罪,为您开脱的忠仆不是已经被您追杀的逃出家门了吗?”张韵翰红着眼,冷冷道。
“胡,胡说什么!你这孩子,还有没有把我当成娘亲!”楚氏犹自把着她那点儿做母亲的尊严,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多正派的人,张韵翰低声嘶吼:“母亲,您告诉我,您为什么要追杀孙婆婆,为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追杀她,我怎么会追杀自己的奶娘呢。”楚氏神色惶惶。
她原本就日夜担心固疾会复发,如今突然冒出一个楚仇她当然害怕,加上身体越来越虚弱,自己就把自己给吓病了,面对儿子的质问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那这些是什么,这些是什么!那些被您差使的混混家人已经在庄子里闹了,要您给他们一个交代呢!”张韵翰气得手都在抖,若不是那群人忌惮张家势力,这件事早就告到衙门去了。
“母亲,这是为什么,您为什么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啊!”张韵翰跪倒,少年人哭得近乎撕心裂肺。
“我为什么,我为什么……”楚氏也有些病糊涂了,伸手抓张韵翰却扑了个空,一把从床上栽倒,又爬着抓住张韵翰的手,眼神残酷地可怕:“我还不是被她们逼的!上官青冥要救姐姐,她要把姐姐的固疾转移到我身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楚氏几乎癫狂地嘶吼:“凭什么,凭什么姐姐能做她想做的,她要招赘就招赘,她要救人就救人,她惹来了祸事就要拉着我陪葬吗!”
张韵翰被她空洞怨毒的目光吓得跪坐在地,连连向后躲着。
“我不要给她陪葬,我要证明给她看,我才是对的!我才能恢复楚家的荣耀!”楚氏撕心裂肺地吼着,追上来扒着张韵翰的衣襟,嘶嘶喊着:“我有一双儿女,她们终会恢复我楚家的荣耀的,薇儿要做皇孙妃了,她会做皇后的,她也能做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