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夏九妹腾地坐起来,随后反应过来,是陈姨娘。
陈氏是夏大老爷的三个姨娘之一,只有一个独女夏穗却在刚出生没多久,被起夜的奶娘抱着摔下了台阶,当场就断了气,陈氏自此患上了失心疯。不过从前的记忆里林氏派的人很快就能制住她,可这次竟闹得厉害,隔着两个院子还能听到陈氏大声嚷着:“您将女儿换给我吧,老爷!”
“木香,你去看看怎么回事,陈姨娘的疯病怎么突然犯得这么厉害。”夏九妹吩咐,一眼看去,眉头微蹙。
她房里四个大丫鬟,此时只来了木兰木香两人。
“木秀和木槿呢?”她问道,木兰回禀:“木秀姐姐今夜不当值,在房里休息,木槿……应该快来了吧。”
夏九妹眉头一挑,木秀仗着是老夫人赐给她的,成日里偷懒耍滑她是知道的,但木槿一向低调,该做的事分毫不差还不像木兰木香一样经常在她面前晃悠,怎么今天会出这么大的纰漏,不见人影?
女孩子跳下床往下人房里去,“小姐!”木兰拿着披风在身后追,刚出门就撞见木槿叩头请罪:“木槿贪睡,请小姐恕罪。”
夏九妹紧了紧披风,余光扫见她鞋底的一块淤泥,却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没事,今天本就不是你当值,下去吧。”木槿没再多说,垂头退下。
女孩子若有所思,这大半夜的,木槿能去哪儿?还刚巧赶上陈姨娘大闹,是巧合,还是……
“小姐,看管婆子说是听了猫叫又想起十小姐,这才闹腾起来,现在是春月,野猫也多。”木香回来禀道。
“十小姐,夏穗,她好像没比我小多少吧,也是可怜。”夏九妹摇了摇头。
记得那位陈姨娘最漂亮温婉,很得父亲喜欢,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恐怕父亲的独宠也轮不到王氏。
“只小了半个月,小姐。”木香恭声,一边伺候夏九妹就寝,木兰在旁插嘴:“是啊,也就是咱们老爷心善,总觉得是亏欠了陈姨娘的,若是旁人家早就送到乡下私园里等死了。”
想起那位慈父,夏九妹微微含笑登上睡榻:“父亲仁善,是有后福的。”
夜里睡得并不安稳,总是回荡着陈姨娘的尖叫,可九妹醒来却又捋不清那乱糟糟的梦。
“这么点儿小事都让你惊魂不定,要是没有凝神草,你现在压根就甭想睡觉。”钥灵在她耳旁取笑。
“是是是,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夏九妹拉长着调道:“现在我要好好练习选石了,决不能输给那个夏文静。”
被夏文静寻了这些年的晦气,欺负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她要一战替夏文姝全都找回来。
钥灵不屑地嗤了声,谁是为你好啊。
……
夏九妹在石园中练习选石的事很快传遍夏家,夏子瑜闻讯,轻蔑地扬起唇角:“还以为你变得多聪明了呢,到头来还是只有死读书这么一个蠢招,哼,不过就是这么一条蠢招,我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小姐,糕点都做好了。”贴身丫头递来食盒,夏子瑜挎上,一脸嫌弃地走出小厨房。
“母亲,子瑜来给母亲请安。”夏子瑜将食盒放在一旁石板,直挺挺地跪在门前:“母亲今日若还不见我,子瑜只要在此长跪不起,以表心志。”
彭嬷嬷将话转述给林氏,又道:“夫人,您可不能心软那,若是让九小姐知道,该多心寒呐。”
林氏心烦意乱地敲了敲桌子:“彭嬷嬷,你觉得文姝那晚说得是真的?可子瑜这孩子一向对我孝顺,比对王氏还要亲上一些,倒是那个夏文姝,我当年因为迟迟没能生下嫡女受了多少责难,好不容易生下了她,可她呢?身为夏家雕女,连嘉磬都不如,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女儿,她简直就是个废物!”林氏越说越恼,越发觉得这些年会给她揉肩捶背的夏子瑜乖巧伶俐:“叫她进来吧,我也正想听听她的解释。”
彭嬷嬷垂下眼睑,出去将夏子瑜请了进来。
“母亲!”夏子瑜声音哀戚动情,进门便跪,膝行到林氏身前,一双红肿的核桃眼楚楚可怜,还蘸着面碱的小手将糕点双手捧高啜泣着哀求:“都是瑜儿太着急九妹闯下了祸事,瑜儿愿受母亲任何责罚,只求母亲不要不理瑜儿。”
林氏被这一声声母亲唤起了心中的母爱,赶忙扶起了夏子瑜,嗔怪着:“你啊,这次也太莽撞了!”
彭嬷嬷看着夏子瑜三言两语就将林氏哄得开怀不由摇了摇头。
要是九小姐也会这些甜言蜜语的撒娇讨宠,夫人也就不会和亲生女儿关系这样僵硬了。
“母亲,瑜儿知道自己在九妹心中恐怕已经是个坏姐姐,可瑜儿还是不能看着九妹做傻事,您快去拦着她吧。”夏子瑜见时机得当,跪在林氏脚下轻声道:“母亲,您知道吗,九妹她现在在石园里练习选石呢。”
林氏微怔:“在石园练习?她不是总去吗?”话刚落,林氏眉峰就皱了起来。
“母亲,九妹明天就要和五姐姐赌石了,这个时候,五姐姐都没去石园练习,她却去了,那明日的赌石不论输赢,对九妹的声名都是有损的啊。”
“这个糊涂东西,净给我丢人现眼!”林氏恍然大悟,急匆匆地赶去石园。
彭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垂头抹眼泪的夏子瑜,也赶忙跟了过去。
“夏文姝,你这丢人现眼的逆女,还不快给我滚回房去!”林氏怒气冲冲地赶到石园,一把就将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