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树林外,夏文烨在预定好的地点迟迟没有等到莫昭,心中暗道不妙,扛着陈氏寻了处庄户院住下。
他让齐久进城,想办法联系九妹,自己看守陈氏。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里面的人究竟是谁,他虽然和陈氏在一个大宅里生活,但并没有见过陈氏几面,这也是九妹想到的最后的机会。
所以齐久在城中打听到梧桐苑时,一进去就找到了舒哥并将消息告知了九妹几人,她们立刻动身前往那个庄户院。
“先喝口水吧。”夏文烨虽然觉得这老妇人就是君赐在乎的人有些不可思议,但他并没有对老妇人动杀心。
他虽然与君赐有着食肉寝皮之恨,但也不至于伤及无辜。
老妇人很平静,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不吵不闹地喝了水,夏文烨见她很安静,就没有堵她的嘴。
“还是个疯妇。”夏文烨见老妇人摇摇晃晃的模样,竟开始哼起了童谣,疑心越来越重。
君赐为什么会这么重视一个老妇人?
夏文烨攥茅草的手越来越紧。
他得到的消息是九妹有危险,抓这个老妇可以同君赐换人,保九妹万全。
可他现在怎么看这个老妇,都不像什么贵人。
可她若是君赐在乎的人,那似乎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娘亲。
老妇人摇摇晃晃,童谣越唱越大声,夏文烨已经站在她身后,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得他眸中森寒可怖。
这童谣没有词,只是调子但他听得耳熟,是君山县流传很广的调子,他小时候也听奶娘唱过,就是在他成年后,也偶尔听到过两回。
他偶尔路过陈姨娘的院子,总能听到里面同样的调子。
不同的是,当时是声嘶力竭的悲苦,而现在,十分平静与满足。
“陈姨娘?夏穗找到了吗。”夏文烨微微攥紧拳头,木着脸问。
“啊?”陈姨娘迷茫地抬头,摇了摇头又低下去继续晃动手臂,仿佛怀里抱着一个婴孩一样。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没有烧死,你能活到现在,不全是你女儿夏穗的功劳吗!”夏文烨骤然发狂,强扳过陈氏的肩头,狂风骤雨般的吼:“我以为你是九妹的母亲,我还以为你是九妹的母亲!还一直为害死你而内疚,原来,原来你的女儿才是罪魁祸首!”
当夏文烨确定,君赐藏着的,重视的老妇人就是陈氏时,他就捋顺了一切。
君赐这样保护陈氏,只有母女一种可能。
所以,神女君赐才是真正的夏穗,而他可怜的被认作是夏穗而备受委屈的妹妹,才是那真正的神女。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君赐要对九妹穷追猛打。
“明白了,都明白了。”夏文烨拳头攥得咯吱响,死盯着陈氏。
陈氏也终于感受到危险,尖叫了一声跌倒,却还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夏文烨步步紧逼,行走间带起夜风,刮得火堆飘飘荡荡,映出了陈氏惊慌失措的脸。
“是你,都是你。”夏文烨此刻已经入了魔怔。
他的母亲林氏,就是被君赐生生逼死的。
因为君赐烧死玉婴,还要借林氏火烧灵鼎宫的由头逼死九妹,所以林氏才会自尽。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君赐有心相逼迫,君赐想让当年的所有证据、证人都消失,所以她毁了玉婴,逼死林氏,就连现在的陈氏,君赐也没有放过。
“陈姨娘,你现在不能喊了吧。”夏文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陈氏,他声音冷冽的可以冻成冰:“你不能再喊让老爷把女儿还给你了,你也不想喊了,你找到你的女儿了。”
“可她却逼死了我母亲,这笔账,我们该怎么算?”夏文烨并拢手掌,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绝不是最后一次。
君赐,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啊!”陈氏虽傻,却分得清生死攸关,登时尖叫。
叫声穿透力极强,九妹才寻到附近顿道:“糟了!”
她抛下众人,运足法诀之力向声音处快跑,赵愚赶忙给七把刀使了个眼色,七把刀飞也似地追了过去。
赵愚沉了口气,也和齐久加快了步子。
九妹赶到时,看到倒在地上的陈氏,而夏文烨满掌鲜血,已经红了眼。
“二哥!”
她扑过去抓住夏文烨的手:“你怎么样了!”
九妹看向陈氏,她只是被法诀之力震昏过去,而夏文烨手上的鲜血,的确是他自己的。
他一掌打在了陈氏耳后的树上,又连打了数拳,尽出胸中闷气。
“哥真是没用。”夏应该在你来之前杀了她的。”
这样,九妹就不用为难了。
她心地纯善,恐怕不忍杀陈氏泄愤,何况,她和夏家和林家都没有关系,她凭什么要背负人命来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报仇。
“二哥,你都知道了。”九妹低着头,抓住了夏文烨高举的手臂。
“神女,是夏家对不起你,这声哥,小民当不起。”夏文烨推开九妹的手,默默坐到了一旁。
他现在很混乱,尤其是在看到了九妹之后,他更乱了。
母亲的死一直是她心里的结,他满腔的痛不知道跟谁去说,只想着好好守护妹妹。
可现在,他连妹妹也没有了。
他曾说过,不论九妹是谁,都是他的妹妹,可这个不论里,没办法包括神女。
那是何等的尊位,天生地孕的灵胎,巫王宫这个庞然大物都要俯首帖耳的神女,他怎么敢受她一声哥哥,做她的兄长。
他怎么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