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星辉在云中隐现,街面时亮时暗。
马车车顶上垂下的金铃悠悠地摇荡。马蹄踏过,车轮碾过的声音都很轻,马车行驶地很慢。车夫低着头盯着不断变化的路面,神色萎靡地打着哈欠,马儿也疲惫地打着响鼻。
中秋夜微凉,车里的两人围着薄毯靠着车壁悠闲的闭目养神。
有快马疾驰而来,马车骤停,马上之人躬身在车帘边对里面之人密语几句后离去。
稍停一会儿,车轮启动,滚滚向前。
须臾之间,又一匹快马驰来。
车里的侍女以为是宵禁的巡逻士兵路过,心道要应付他们的盘查,便不耐烦地眯着眼,掀帘伸头。却见一匹全身如血般赤红的良驹快速靠近,喜不自禁的惊呼:“是施将军回来了!”
旁边的紫衣女猛然惊醒,也掀车帘一角,微微一督,便认出那红色鬃毛迎风,恰如山火连绵的汗血马正是施佳珩座下名驹——火焰。
那马背上之人,身穿银色铠甲,在星光出现之际,光彩夺目,他面容紧肃,马鞭不停地挥起落下,显是急急赶路。
紫衣女子见他回来,嘴角含笑,心中雀跃。
施佳珩躯马至马车前,放慢了速度,扭头看着马车上的铃铛,脸上露出一丝异样,而后便想挥鞭加快速度离开。
此时紫衣女和侍女已经放下了帘子。
他甫奔两步,车里传出女子惊叫和求助的哀求声。马车刹时停了下来。侍女跃下车大声求救并吩咐车夫骑马回府报信。他微一犹豫还是勒马回转。
侍女见他仿佛看到救星似得,挥着帕子迎上前去高呼:“施将军,救命啊!”
施佳珩提住缰绳,火焰仰脖,如高傲的火龙般伸展自己雄壮的脖颈,像服从命令的士兵般停了下来。
侍女伏在马身上,双手紧紧抓住马脖上的缰绳,深怕他突然改变主意,牵马而去。
施佳珩附身问道:“车上是谁?”
侍女抹泪回道:“是我们家上官小姐。小姐想是心痛旧病复发,忽然昏厥,上回大夫诊治时曾道此情状甚是凶险。”
他听得上官雪萸病状凶险,只得随侍女下马上车查看。
马车里,上官雪萸身上盖着缠枝莲花罗毯,双目紧闭,嘴唇发白,面现苦痛之色。上身微斜,盘腿而坐。
施佳珩探了下她的鼻息,伸手搭脉,眉头轻蹙,抬手去掐她的人中。
他指甲用力下掐。她脸上的五官痛苦的挤在一起,而后张口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一股甜香从她口中溢出,充满了他的鼻腔口喉,他只觉头脑一沉。他扭住鼻梁连连晃头,还是抵不住晕眩的突袭,向后仰倒,靠坐在车里。
侍女伸手在施佳珩眼前试了试,见他没有双眼闭合,没有反应。便悄悄凑到上官雪萸耳边道:“成了。”
她的一双慑人媚目猛地睁开,亮若繁星。她头朝车门一点,侍女心领神会,蹲身跳下车去。车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移动身子靠近他坐着,一只手贴着他的额头,缓缓向下抚摸。像是女娲造人般四致地抚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她用她纤细的指尖一笔笔勾勒出他一双如画墨眉,一对如剑星目。
他的脸颊洁净光滑,丝毫没有其他武人的粗糙和邋遢。可知他平日是个极为爱洁自理之人。她的手划过他的脖颈,落在他胸前的盔甲上,她的整个人便如同喝醉了一般瘫在了他的怀中。
她握着他的手,痴痴地笑着,想那女娲即便拥有最为巧妙的双手怕也难以捏出他的霞姿月韵,他的鸿轩凤翥,他的瑰逸宁人。
她的一双玉手好似水蛇般,在他的胸前的滑动,带着妖娆的挑逗和妩媚的风韵伸入了他的铠甲之中,抚上了他的白色寝衣。不久她陶醉的脸色猝然一变,从他贴身的衣服里掏出了一本奏疏。
她端正了身子,翻开纸张。这是一封弹劾奏疏,里面的内容读来令她五味杂陈,既惊且痛,又恸又伤。她合起手中纸,一滴酸楚凄凉的眼泪落入了绣在她衣裙上寂寥的花心里。
她抖落身上的薄毯,取出挂于马车车顶上的琉璃绣灯里的蜡烛,欲烧毁这份奏疏。
当奏疏的一角即将被耀目的火焰舔噬之时,她握着蜡烛手突然被人按住。她惊然抬头,烛光里一人如猎豹般敏捷的双目炯炯地直视着她。
她面色如常,娇媚一笑,猛地吹灭了手中的蜡烛,一扬手,那本奏疏便被她甩入马车中的黑暗里。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容。她伸开双臂,握住了他的手腕,整个身体死死地扣在了他的身上。
他被她压坐在车壁上,动弹不得,微微动怒,沉声道:“看来我低估你了,放手!”
上官雪萸反而抱得跟紧,面不改色地笑道:“我也是,原来你半途闭了气。”
在挣扎中,她的齐胸襦裙上的衣带微微松落,胸前的雪白的肌肤在暗夜中旖旎魅惑。他虽看不见,但却也闻见了她身上的香脂怡人,身子骤然一僵,生怕自己触碰到了她裸露的肌肤,遂不敢乱动。
施佳珩被一个女人如此无赖一般地如此制住,恼羞成怒,低声喝道:“纵然我与你有仇怨,你一个女子安能以如此不入流的手段害我?”
她咯咯一笑,双手自他腰间向上扒扯,用劲勾住了他的脖颈,伏在他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耳朵,媚声道:“我是在救你,这是我们家的私事,你一个外人最好别掺和。”
施佳珩登时心中了然,坦然道:“这事关乎天下,怎可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