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担忧绿妍已经摸到车边,想要提裙上车。车里适时的传出了楚云汐平静的声音:“你们先上马在外面守着,等一下我们一起逃出城去!”
起先绿妍以为听错了,错愕地回头看着碧音。
碧音拍手欢呼一声,高兴地拉着她去挑马匹,喜不自禁地喋喋不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回蜀南过安生日子去。主子终于茅厕顿开,这帮人硬邦邦在地上挺尸,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啊,哈哈。”
绿妍本来紧张害怕的不行,听了她的话却捂肚大笑起来:“茅厕顿开,哈哈,茅厕顿开,明明是茅塞顿开。你这个懒货,跟着主子还不多看点书,丢脸。”
碧音一听,倔脾气上来,挺着头跟她拌起嘴来。两人竟在这无边黑夜笼罩下的宵禁大街上肆无忌惮的吵闹起来。仿佛是对前方未知的凶险和潜藏在黑暗中的危机做出的小小蔑视。
楚云汐换好衣裙之后,又戴上了青莼给她准备的帷帽。青莼把包袱重新收拾好,给她背上,又从袖子掏出事先藏好的一叠公验和文牒塞在她身上:“这文牒公验是以前从舅老爷那里取的,他伪造的公验文牒有不少女子身份的,好在这次多带了几个备用。下面两个是碧音、绿妍用过的,上面是你的,我事先都已改好,可以放心用。包袱里有我们所有的银两,希望可以撑到你们回到蜀南。”
她在说话时,匆匆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药丸。楚云汐以为她为了迷倒看守在身边的两个丫头也吸了些mí_yào进肚,此刻匆忙吞下解药便不以为意。
听到最后一句时,楚云汐抓住了那丝一直悬在空中的异样:“你们?那你呢?”她反手抓住了青莼的手腕,拧眉问道。
青莼凄然一笑,摇头定定地凝视她。
楚云汐面上一白:“怎么?难道你还要去找他?”
青莼闭眼压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对不起,主子。”
楚云汐恨恨地扭头叹气道:“你已经跟我说了太多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爱错了人,他并不值得。”
再睁开眼时,青莼已是面色扭曲,红唇艰难启开,抽搐着挤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语:“我知道,但我别无选择。”说罢,她的身子像断落的珠帘,无力的垂了下去。
楚云汐惊愕地抱住了她的身体,她的头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鲜红的血液像上涨的潮汐一般大片大片的漫过她唇上的胭脂。鲜血果然是这世上最艳丽的红,最残忍的美,红过了新娘的嫁衣,也美过了针绣的红梅。
眼底的珍珠随之陨落,眼中聚集的月光骤然也散去,预示着她破碎的灵魂正在抽离她的身体。
楚云汐如遭电击,怔忪地盯着扶着她头的右手上所染的鲜血。僵硬的视线向下偏移了几分,便落在了她指缝中若影若现的幽蓝青花上。
她像知觉恢复了般地用力掰开了她的手,一只青花瓷瓶安静的躺在她的手掌。
“孔雀胆,剧毒无比,见血封喉!”林月沅的话在她脑中巨声响起。
那是林月沅为了治理山村里的野兽之祸所配的剧毒。她偷偷留了一瓶,带在身边,那本是她用以自杀的孔雀胆啊!
楚云汐跪在地上抱住了她的头,语无伦次地叫道:“我带你去找大夫,去找全城最好的大夫!你要撑住,要撑住.....”
她自知孔雀胆入肚根本无药可医,只是不断反复地说着,不知是安慰青莼,还是自我麻痹,但青莼口中的鲜血像开闸的洪水般不断涌出,并很快无情地吞噬了她半边的衣袖上的红色花纹。她已是回天乏术!
楚云汐的理智彻底崩塌,在逐渐逼近的死神面前,缴械投降,悲声而泣。
远处的碧音和绿妍听到车中悲戚的哭声,对望一眼,默契下马,跑近马车掀帘一看,捂嘴惊叫,也跟着痛哭不已。
青莼扯了扯楚云汐环在她面前的胳膊,吃力地抬手冲他们眨眼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随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地近乎唇语地说道:“我有悄悄话要跟主子说,你们不要偷听哦!”
两人明白青莼是有遗言要在生命终结之前单独告诉楚云汐,便放下车帘,背对着马车抱头低声哭泣。
青莼躺在楚云汐怀中,宛如三年前白荞在她怀中一般,望着她,眼中满是解脱的笑意:“孔雀胆我只吃了一半,因为我想在死之前跟你个秘密。”
楚云汐嘴角牵动欲要接话,她却摇头道:“主子,你听我说,快没有时间了。”
似落雨般的泪水滴进了血液里,给这血腥融入了苦涩。楚云汐将她微微抬起,改为搂住她的肩,两人便像冬夜里两只走投无路的白兔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
青莼蹭蹭她的头,用快入睡的慵懒声调诉述着她的悲情:“主子,你还记得你第一次你在街上救了我吗?我那时候是从青楼里逃出来的,我父亲为了还赌债把我买到了青楼,在我八岁那年我就已经被人奸污了。”
楚云汐心中大恸,悲戚道:“你怎么不说呢,你心里藏了那么大的痛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青莼如梦中低语道:“我怕你嫌弃我,我只想找个安生之所,这些年跟着你和夫人,我活的快乐自在。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但是它就像噩梦一样,时刻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楚云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