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玓瓅将被击昏的琴儿拖回了屋里,瑟缩着身子,手握尖刀左右顾盼地站在门后。她静声听着门外的响动和胸腔里雷鸣般的心跳,眼光时不时地飘向屋里那一团在危机四伏的夜色中时隐时灭的稀弱烛火。那稀疏的光仿佛预示着楚云汐的生命随时可能泯灭,零落成泥。
施佳珩坐回床头,一点点地往下移着薄被,等她胸前的伤口完全显露,他骤然停下,将白绢从铜盆里捞出,拧干,轻慢地围绕伤口周围擦拭,直到红色的血迹逐渐褪却,露出泛白的肌肤。
无论他如何小心还是难免触碰到被子下面裸露的温度,他红着脸,觉得宛如置身于温泉之中,热气腾腾。
连续的擦洗将铜盆中的清水漂成了红色。他的动作很轻柔,白绢上的温水像海潮一样漫上她的伤口,温暖而疼痛,她在黑暗中轻蹙黛眉。
他将手中的湿润的白绢换成了锋利的刀锋,刀尖插入伤口的瞬间,她呻吟出声。随着刀尖的深入,鲜血淙淙而出,再次覆上了胸前的肌肤,染红了他的手指。
她扭动身躯的幅度渐渐加大,细碎的呻吟逐渐演变了高声的痛叫。
施佳珩脸上的五官痛苦的扭在了一起,他一边用刀剥离着粘在箭上的肉,一边用白绢擦着不停涌出来的鲜血。手臂上的箭伤又时刻不停地向他输送着痛意,心疼和身痛绞在了一起,像一把剪子的双刃从他的指尖一路削剪。
箭上没有倒刺,箭头也没有涂毒,这已经是万幸了。
他轻轻摇动了一下箭杆,箭杆松动了不少。施佳珩抽出尖刀放在盆里,一手按住她胸前伤口的周围,一手抓住箭杆中部向上猛然发力一拔。楚云汐声嘶力竭地高叫一声,陡然睁眼而又快速地闭上了眼睛。
仿佛一朵地狱来者曼莎珠华在她的胸前炸开。那一刻血肉模糊的场景让施佳珩产生了瞬间的恍惚,门外的哭泣声和高叫声让他感到害怕,玓瓅嘶哑地反复地问着:“公子是不是死了?”任她将门板拍打得如擂鼓一般他也无力回答,他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工作,用清水和白酒替她清洗伤口,然后一圈一圈在她胸前缠上纱布。
他将半裸的她拥在了怀中,起初面对她赤裸肌肤的旖旎绮念已经完全消失了,他的双手带着纱布穿梭在她的后背胸前,她肌肤上冰冷的触觉让他恐惧,他甚至不敢用手去试探她的鼻息。只是自我麻醉似的认为她还活着。
他将她放平,连同她的脖子用被子一起裹住。她的眸间眉梢仍露出些许哀戚之色,仿佛那痛苦穿膛刺骨,深入灵魂了。他艰难地起身,一阵头晕目眩后,有些头重脚轻地挪着步子。
开了门,他对哭地坍倒在地的玓瓅伸出手,欲拉她起来,并轻声地对她说着安慰的话,似在在安慰她也似在安慰自己。
玓瓅一手握住他的右手,一手拉住他的左臂想借势站起。在疼痛的驱使下,他本能地挣脱手臂,退了一步,用右手护住了伤口。
有鲜血自他伤口处漫出,玓瓅惊叫一声:“施公子,你也受伤了。”
她的提醒让他的伤口越发的痛楚难当。施佳珩苍着一张惨白的脸,眼神微微有些散乱。他点点头哑声问道:“可有人来过吗?”
泪珠像水帘似的挂在地里的睫毛之上,令她看着面前的施佳珩竟有些重影,她吭吭哧哧地道:“走了,我隔着门听见声音了。我听他们走远了才回来的。”
说完,她泣问道:“公子呢,他还好吗?”
施佳珩默默地扯下了手臂上的黑布,不置可否。玓瓅奔向床边,掩面而泣。
大约是玓瓅的哭声搅扰地楚云汐不得安生。她在睡梦中,叹了口气,旋即咳嗽起来。
薄被被震得滑到了喉咙口,玓瓅听得她出声,便知她还活着,悲喜交集,哭的更大声。施佳珩先是一喜,接着便是一惊,他两步跨到她面前,把被子拉了上去,遮住了她光滑的脖子,按住她被子下欲抬起的手臂。
他又安慰了玓瓅几句,见她坐在床边不肯走,一怕她扰了楚云汐休息,二怕她看到楚云汐裸露的身子,得知她女子的身份。便倚着受伤的借口道:“玓瓅姑娘,你先别哭,你看,你能不能帮我把手臂上的断箭拔出来,这伤口再不清理就要溃烂了。“
玓瓅应声抬起他的手臂瞧了瞧,黑箭深插,伤口红肿,表象惊悚,鲜血横流。她害怕似的抽搐了一下,忍住不适的呕吐感。
两人到对面的桌边就坐,玓瓅是个极善的女子,平日里连杀鸡杀鸭都不敢看上一看。这是她头一次面对如此血腥的受伤场面,难免乱作一团,不是将刀错拿成了纱布,便是力度使得忽轻忽重。虽然施佳珩不停地安慰和鼓励她,她还是难以抑制地双手乱抖,将他的伤口拔刮地一塌糊涂。
施佳珩眉头猝然紧收,双唇颤抖,按住左手臂的右手逐渐深陷。
她的双手因恐惧和紧张变得越发乏力,试了几次都无法将断箭拔出,还让血迸溅地到处都是。她沮丧的泪水滴入他的伤口,像被烈火灼了一下似的。他猛的拂开她的双手,握住箭杆用力往上一提。一股灼热的血腥气喷到玓瓅的脸上,恰好为她苍白的脸上缀上两摊华丽的胭脂。她的脸颊宛如被蹂躏过的花旦戏脸,既夸张荒诞又凄美绝艳。
受惊过度的玓瓅已经不能完成余下的工作,于是自律性极强的施佳珩只得单手在剧痛里独立完成了清洗、包扎等一系列工作。他面不改色地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