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业几乎没有犹豫,“当然!不管你是姓季还是姓鹿,都是我大哥!”
季铭心里一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将季业烫伤的手包扎好,转身一边将熬得快干的鸡汤端了出来,一边装作欢乐的声音,回答道,“那好,我永远是阿业的大哥!”
“哎呀,你个傻孩子,这是怎么了?”远远地听了不少墙角的季娟忍不住走了进来,她上前拍了拍季业的头,不知道是责怪他太傻居然端个汤都能把自己烫了,还是责怪这个傻孩子看不懂季铭的心呢。一面也很是可怜季铭,他这样的什么时候才能告白成功啊!愁啊!
自家这一对,一个藏着掖着不敢表白,一个傻不愣登不懂情调,唉!
一顿后来还是吃得和和美美的,至少在季业的眼里,总算是关系缓和了不少。
让季业高兴的不止是和大哥的关系缓和了,不用刻意逃避,每天陷入害怕失去大哥的怪圈里;还有一件事让季业很是惊喜,二姐季娟不但和孙都督离了婚,勇敢的带着女儿净身出户,更是成了一个女作家。这可是他没有料到的事。
当然再经历了家里人接二连三的离世的噩耗之后,二姐如今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甚至能变得这么开朗乐观,也是让季业很是喜闻乐见的事。当然如果二姐不那么热情的拖着他三天一吃饭,五天一小住的话,他估计会更喜欢现在的二姐。
最让他好奇的不是二姐是怎么养出铃儿这么机灵可爱的女孩的,而是二姐真的可以靠写字来养活一家子吗?特别是小丫头顿顿不离肉的情况下,这让季业几次三番想变着花样给二姐送钱,但都被挡了回来。季业就不由的好奇,二姐到底写的是什么?
但是二姐对于稿子的问题守口如瓶,每次问起都会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遍,然后意味深长的道,“也没什么,就随便写写。”
季业的日子过得越来越顺遂,如果不是报纸上每天刊登着关东军进发的消息,身处南京城的他们根本不会觉得外面还在打仗。南京好像自成一地,将外面的炮火和战乱都隔绝在外,这里的人每天最担心的不过是中午吃些什么而已。
而身处军区医院的季业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前线不时有伤员送到医院,他因为‘能者多劳’不知不觉就成了医院领导层的的存在,忙忙碌碌一个多月,终于前方的战事稍微歇了一阵子,医院也赶着新潮办了个圣诞晚会,地点选在了南京市里最大的一家歌舞厅。
季业几乎被逼迫的不得已的跟着一大帮脱下白大褂就特别猥琐的老爷们一起来到这家‘金碧辉煌’的歌舞厅。
一众平日严肃的不行的医生们脱下了白大褂,说着荤段子,把季业这个小处男说得面红耳赤的。放射科的徐大夫平日跟他走得比较近,看他那样就拿他打趣,“瞧瞧咱们医院的青年才俊看样子还是纯纯的呢,今晚上跟着哥哥让你看看眼。”
季业苦笑一声,自己虽然年轻的时候浪迹花丛,但是也是万花从中过,片叶不留身的那种,要说到实战,却是没什么经验,再说自己喜欢的又不是这种,也没打算尝试。自己想要的得不到,这些不想要的即使上赶着,他也没兴趣。
一进门才知道,这不但是医院下属的一些联欢会,整个南京军政界的高层都悉数到场,季业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端着一杯红酒的季铭。有些人好像天生会发光,站在人群中会不自觉的吸引他人的目光,季铭如是,季业不知道,自己也如是。
套着黑色呢绒长外套的季业一进门就被不少人注意到了,夹在一群中老年地中海中间俊俏的小伙子显然更让人注意。
季铭装作不经意的侧过身,透过灯光折射在红酒杯里的影子默默的注视着季业,他轻晃着酒杯,好像季业整个人都在他手心里一样。嘴角噙着一抹笑,注意着季业的一举一动。
虽然离歌舞厅有些年头了,但是季业这种人显然对于这种社交礼仪还是极为熟悉的,他接过侍者的红酒,也不喝,就端着杯子,信步随意的走着,姿态衿贵高雅,骨子里贵族气质让不少想看他笑话的人都尤为震惊。
他在人群中游离,恰到好处的引起众人的视线,却不会碰到任何人。冲着见过的人举一举杯示意,礼貌休养好的让人挑不出一根刺来。
一边舞池里跳舞的一个男人突然怒斥一声“什么玩意儿!”,把身边的舞女一下甩出去,女子纤柔的身躯摔得很远,正好跌倒季业的脚边。温馨优雅的气氛一下子被这个男人打碎了,一边拉着大提琴伴奏的外国人不知所措的站着,音乐戛然而止,也让大家的目光不自觉的聚集过来。
季业将手边的红酒杯放下,在一片静默中脱掉了套,只剩下里面简单的西装背心和笔直的西装裤,他弯腰将衣服盖在狼狈的摔倒,春光乍泄的舞女身上。绅士的弯腰伸出修长的手作邀请的手势。
全场的目光都放在季业绅士的那只手上,舞女揉了揉自己摔肿的脚踝,感激的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抬头准备感谢一下这位礼貌解围的绅士,一抬头却愣住了。
季业嘴角礼貌的笑意也僵住了,哑声试探道:“杜鹃姐?”他没想到居然这么有缘,会在这里重逢杜鹃姐,曾经红玫瑰的头牌如今却落魄到被人甩倒在地,狼狈不堪却还努力想要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她化着浓妆为了遮盖自己眼角的鱼尾纹,头发高高盘起,再没有当初热烈奔放的红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