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医生,我知道了。您说的我都记着了,会留意的。”季业点了点头,引着金医生转了个回廊,继续往前走。
“小少爷,还有一件事我放在心里好些念头了,一直不敢说。”冬日里的夜风尤其的冷,金医生看着自己身边这个少年,当初遇见的时候还是半大的毛小子,现在已经长得和自己一般高了,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世道乱得很,也不知道我能在季府供职多久,咱们这对忘年交以后见面的次数也没有多少了,日本那边又有动静了,东北怕是不安全了。”
人一旦上了年纪不免有些啰嗦,季业平日里也听习惯了,这会儿也知道低着头只是一副悉听教导的样子就好。
“当初要不是因为我碰巧治了夫人的病,怕是季老爷会直接将我这个日本人扫地出门呢。”金医生想起往事不由得笑了,“只是我当时没说的是,这个病啊,是遗传的。也就是说,大少爷,二小姐,小少爷您都有可能受母婴遗传有这个病。虽然现在看不出来,但是日后啊,就说不准了。”
金医生的话顺着冷风从季业的耳边溜过去,季业像是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犹豫了一会儿才接上话茬:“您说的是真的?那……”季业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酸涩“咱们这边的学生想去日本东京大学留学的话,可有什么办法?”
“小少爷,您不会是想去日本吧?!”金医生吓了一跳,在季府呆得久了,自然知道季家是军阀,家规严厉的很,特别是爱国这一点,有着近乎于执拗的疯狂。可想而知要是小少爷提出去日本留学,怕是老太太都护不了他,想到这里金医生连连摆手。“这可不行,季老爷发起火来可是不得了!”
“我晓得,就是那么一问,外国哪里是说去就去的,就我这成绩,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我?”季业弯起嘴角,眉目含笑,像是随口开了个玩笑,“您可别跟我爹说这事儿,您知道他的脾气的。”
“哎。不去就好,不去就好。”金医生被吓得不轻,连道两句才算好了。他一直被季业送到后院的出口,转头要季业回去,“行了,这么晚了,小少爷也早点休息吧。”
一直等到金医生走远了,季业才往回走,只是金医生的话回荡在耳边,治不好了,怕是熬不过几年了,遗传,大少爷……这些个词落在季业的耳朵里就是一道道轰雷,打得他整个人发蒙,回去的路上,他还是一直思考着去日本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