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萦绕着农舍,院墙旁边的桃花李花枝桠似乎要将那层薄纱挑破,露出自己带着露珠的尖尖花苞儿来,粉白粉红的小点,宛若夜空里的繁星,一点点的在那淡白颜色里闪烁着,慢慢的现出了它们初放的美丽。
崔家的屋顶上,蒸蒸的升起了缕缕青烟,淡淡的青色与白色交织在一处,模糊了远处的山峦,颇有雾里看花的韵味。
“哎呀,崔老实,你们家一大早的在弄什么哪,这样香。”院子门口探进了一个脑袋,鼻子耸了耸:“香,真是香。”
崔老实有些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没啥,没啥,烙鸡蛋饼子哩。”
“鸡蛋饼子?”那人睁大了眼睛:“你家也舍得吃鸡蛋饼子了?”
“没、没……”崔老实结结巴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是怕大郎媳妇吃不惯,这才给她烙一张哩。”
“啊哟哟,你们家对大郎媳妇这么好,只怕是有盘算的吧?”门口站着的中年妇人猥琐的笑了起来:“毕竟家里还有四个没娶亲的哪!”
崔老实的脸瞬间红成一片,口中喃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妇人撇了下嘴,攀着门槛朝站在台阶上的崔老实翻了个白眼:“可别太惯着你家大郎媳妇,把她惯出一身的毛病,仔细她翘尾巴!”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站在门口的妇人惊愕的转过头去,就见着崔二郎将一捆柴掷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我们家对我大嫂怎么样,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还不快些回你自己家给男人做饭去!”
妇人惊诧的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鼓得跟池塘里的青蛙一般,一只手撑在腰间,一只手伸了出来,唾沫横飞的骂了起来:“哟,好你个崔二郎,你是哪根葱哪颗蒜,老娘家里的事情还轮得上你来指手划脚?啊呀呀,多了个守望门寡的媳妇,崔老实家咋就不一样了哩?莫非这里头……”
“二郎,二郎!”崔老实憋红了脸,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一把拉住崔二郎:“你今儿是咋的了?还不赶紧给刘三嫂子赔个不是?”
崔二郎一扬脖子,犟着站在那里,高高的抬着头,正眼也不瞧那边,门口的妇人愈发生气了,嘴巴皮子一张一合的骂了起来:“崔二郎,你还敢不听你爹的话?呵呵,这可真是有意思了,你爹娘做了一辈子老实人,到了你却要上天了吶。”
这妇人是崔老实家的邻居,男人姓刘,人家都叫她刘三嫂,这刘三嫂懒得出奇,仗着生了三个儿子便神气活现,自以为是刘家的大功臣,家里的事情全是男人和儿女做,她没事便出来溜达说说闲话。
崔家与刘家隔得不远,而崔家要比刘家更穷,所以刘三嫂最喜欢来崔老实家闲逛,从这破蔽的农家小院,她能找到一种属于自己的优越感。
崔老实与崔大娘最不喜欢与人争强好胜,刘三嫂每次跑过来损崔家,他们都默默的受着了,这样便将刘三嫂更是趾高气扬,只要是吃饱了饭没事干,或者是和男人吵架了,就会跑到崔家这边来晃荡晃荡,明里暗里将崔家踩上一顿,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今日一早,刘三嫂便闻到了香味,伸长脖子一看,不远处的崔家的屋顶上炊烟袅袅——崔老实家在做啥好吃的?他们能吃啥好东西?刘三嫂心中好奇,赶紧跑过来看个究竟,没想却被崔二郎给噎着了,这口气自然咽不下去。
“上天又咋的?还蹿到你们家屋顶去了不成?”
清亮亮的声音宛若早晨初出鸟巢的乳燕,婉转娇啼,那声线清澈干净,没带一丝杂质,煞是好听,只是这反问的语气却使得刘三嫂有些不自在,她抬眼望了望,就见一个纤细窈窕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五官生得实在精致,只是脸有些微黄,看上去气色不大好。
这就是刚来崔老实家的小媳妇吧?刘三嫂轻蔑的看了卢秀珍一眼,这瘦津津的,跟一把菜似的,还是她的对手?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出来要与自己较量,真真可笑!
“大郎媳妇,也不知道你前世造了些什么孽这辈子才这般命不好哩!议亲的时候许了户穷得要喝西北风的人家,而且还守了望门寡,你这般克夫之命,还好意思出来蹦跶?若我是你,肯定躲到屋子里不出来见人!”刘三嫂瞥眼瞧着卢秀珍,这小媳妇儿面嫩,自己几句话就能将她臊回去,还敢跟老娘来斗?我呸!
“没想到这青山坳还出了个算命的神婆哪!这位嫂子,要是你有这般本事,你咋就不把自己的命改好一点呢?瞧你穿的这衣裳,上头还有几个补丁呢,也好意思出来蹦跶?先回去将衣裳换了再说吧。”卢秀珍笑吟吟的望着刘三嫂,一点也不胆怯,气定神闲。
这些粗言粗语,前世听得颇多,倒也打了点基础,抗压能力杠杠儿的。
刘三嫂一愣,不由自主朝自己身上望了过去,瞥见衣襟裤管那里的两个补丁,心中暗暗叫了一句失策,自己该穿过一件像样的衣裳来不是?现在倒被这小媳妇捉住了短处奚落了一番,真真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脸上挂不住。
“大郎媳妇,你可别逞能,你们崔家可比我们家穷多了。”刘三嫂轻蔑的看了一眼站在院墙边上的崔老实与崔二郎:“你没见着他们的衣裳,都旧成啥样了?”
“这位嫂子,你莫非是想给我们家送衣裳来的?只不过看你穿着的衣裳,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送过来,这样吧,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你家那些破破烂烂的衣裳还是你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