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说着话,就听有人在自家门口喊了一嗓子。
“志远家的,赶紧到大队大院去,卖鞭炮的来了!”
程曼一听,扬声回道:“陈嫂子,你等等,我这就来,咱俩一块儿去!”
说着,从里屋拿了钱,又安排了一下林微和程曼,这才着急忙慌地往外走。
一见程曼出来,陈嫂子拉着她就小跑起来。
旺山村在以前,每逢过年也只是买几颗鞭炮听听响儿,意思意思算是过年。今年秋收,她们旺山村大丰收,谁都想买一挂鞭炮,红红火火的过过年。
谁知道进了腊月中旬,去供销社买炮的时候,那边卖的鞭炮还是跟往年一样,都是一挂鞭炮拆解下来,一颗一颗来卖。红色炮皮子的一分钱俩,白色炮皮子的一分钱仨。后来旺山村的人给供销社的提了,那边的人才答应进几挂鞭炮。不过,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先交一半的钱。
鞭炮不同于别的东西。不说别的,就拿它的储存来讲,那就够麻烦的了。第一,不能见潮,潮了炮就哑了。第二,不能见火,真要是碰上明火,估计供销社都得毁了。还有第三个,那就是一般人吃穿都才温饱,谁愿意买这些消遣的玩意儿啊!
退一万步讲,万一说了买,最后又不买,他们难不成还得自己消化这些东西?
所以,供销社的人就想了这么一个点子,大家想买成挂鞭炮的,就先登记,然后先交定金。后来统计下来,见旺山村买成挂鞭炮的人比较多,所以就说进了鞭炮,就到大队大院那儿等着大家。一手交剩下的钱,一手给鞭炮。顺便再给大家讲讲安全知识。
近些年,白色炮皮子的已经不多了,大都是红色炮皮子的。过年的时候关门炮和开门炮各放三颗,除夕去上坟的时候在坟地里也点几颗,好给祖宗们知道知道,他们的后代来看他们了。
总之,往年过年,每家每户顶多也就买十来颗鞭炮备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每到除夕上坟的时候,一些半大孩子就缠着要去,为的就是家长能发发慈悲,让他们也点上一颗过过瘾。
至于关门炮和开门炮,这些小孩子想都没有想过。过年,是一年中的大事儿,放鞭炮那是身为一家之主的男主人,才能做的事儿。
“陈嫂子,你也预定了啊?”
程曼挽着陈嫂子的胳膊,笑道:“预定了几挂?”
鞭炮不仅仅是过年的象征,而且还带着对来年的无限期许,所以今年,但凡有点想法的,也不会循着往年的例,就买几颗。
程曼话音刚落,陈嫂子就笑了一声,“我们买了两挂,红色炮皮子的,都是一百响。”
红色炮皮子的是一分钱两颗,一百响那就是五毛钱。
两串,那可是一斤肉还要多了!
“陈嫂子,这一块钱,可是听听响儿就没了,你就不心疼?”程曼看着大队大院在望,笑着调侃道,“咋不多买一挂?上坟还得用呢!”
“那都是先人,咱们礼数到了就成,再多的,他们也不挑剔。”陈嫂子爽快的笑了两声,“除了这一百响的鞭炮买了两挂,我们还买了几分钱散的,足够这段时间用了!”
除夕和大年初一上坟的时候放几颗,到了初五破五的时候再放几颗,这一年,也就齐活了。
陈嫂子笑眯眯地看了程曼一眼,“你还问我呢,咋不说说你自己,你们家买了多少?”
不等程曼说,又开了口,“今年你们家俩孩子考上大学,孩子爸身体恢复不赖,还跟公婆分了家,临到过年又分了那么多的猪下水和猪血,不买上三挂一百响的,还真是不对头!”
今年,估计过得最滋润的就是她们林家了。
“买了四挂。”程曼也没啥好隐瞒的,“今年确实是该庆祝庆祝。”
除了这些,家里的账都还清了,闺女说要找的缝纫机也已经预先给人家说好了,啥事儿都是朝着舒心的方向走,买几挂鞭炮让自己心里敞亮敞亮,没啥不好的。
“对了,听说咱们镇上要开个什么社办食品加工厂,是你闺女出的钱,真有这回事儿?你可别唬我,昨天晚上镇长和革委会的人都去你家了!”
陈嫂子说着说着有些意动,“真要是招工,你看我成不成?”
程曼想起自家闺女说的话,闻言笑笑,“陈嫂子,咱们个人是不能办厂子的对吧?所以我家闺女就出个钱,其他事儿都由镇长和革委会工交办的同志来负责。所以啊,这个招工,到时候得看镇长咋说,要是条件符合,不拘男女,都能进厂。”
还能这样?
“你们出的钱,你们自己还不能插手?”
陈嫂子看看程曼,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以前,他们两家谁也不比谁强到哪里,结果才不到半年,人家装钱的口袋就那么深了。再加上人家家里的俩大学生,估计以后这日子他们也只能眼红看着。
“对,就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厂呢。我孩子爸受过伤,不用咋说,肯定是进不了厂子的。”
程曼倒是不介意告诉她这些,乡里乡亲,能说的,没藏着掖着也没意思。
毕竟,以后还是要见面的。
陈嫂子有些信了,程曼这个人,没影儿的事儿从来不说。她既然这样说了,估计厂子里招工的事儿是真做不了主。
一时间,倒是有些尴尬起来。
好在已经到了大队的大院门口,俩人就顺着队伍往后面一排。
大队大院的门口摆着两张桌子,一张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