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乔氏便准备走了。
梅氏留她:“中午在家吃饭。”
“不了,家里还忙着呢。”
后半响的时候,梅氏便让卢明海将给上房那边的年礼,送了过去。
到了三十这一日,白日里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分别,甚至村里有那家里活儿没干完的人家,还忙着干活儿。
乡下的规矩,三十这一日也就算了,过了子时,就是新的一年。一直到十五之前,家中除了一日三餐外,都是不干活的。当然还有一些什么不能动针线,不能扫地的规矩,在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
到了后半响,二房一家子去了大房那边。
既然分家了,来者就是客,所以梅氏和乔氏是不用干活的,就胡氏和小胡氏在灶房里忙,二房三房两房人只用等着吃就好了。
待饭做好,此时外面天也已经黑了,隐隐约约能听到村里四处有爆竹响声。
吃团年饭前是要先祭祖的,待祖宗们吃过了,晚辈们才能吃。祭完祖,出去扔了一串儿点燃的鞭炮,便开始吃团年饭。
席开两桌,与往日没分家之前一样。
坐在首位的卢老汉,看着下面儿孙满堂,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老眼也湿润起来。人年纪大了,总是容易伤怀,尤其这大半年来,卢老汉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想得也就越来越多了。
“望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来年的日子蒸蒸日上,越过越好。”
卢老汉简单地说了两句,便率先拿起筷子,见他动筷子了,下面一众小辈才动筷子。
饭桌上很安静,大抵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吧,尤其这近半年里,二房三房都和大房闹过不止一次矛盾,如今也就只剩下了一点面子情。
吃罢饭,卢老汉留着三个儿子说话,梅氏则是带着几个孩子回家去了。
过了一会儿,卢明海才回来。
梅氏问道:“你爹找你们说啥了?”卢老汉可不是无缘无故就想找儿子叙旧的人。
卢明海顿了一下,道:“其实也没啥,就是爹似乎有些后悔分家了。”
梅氏才不想去戳破男人善意的谎言,恐怕不是似乎,而是真的。且绝不止这么简单,卢老汉肯定是当着几个儿子面,说了让他们回去的话。大抵是碍着各房都有自己的心思,所以没成。
诚如梅氏所想,确实如此,首先三房人就不同意,二房自然也不会同意了。另外,大房那边估计也是不乐意的。分了家就是自己当家,再合在一起过,指不定当家的权利就被老两口收回去。
现如今也就只有卢老汉才不明白这些,可能他也明白,只是揣着明白当糊涂。
“好了,不说这,大过年的说这个太扫兴了。”
年三十这日是有守夜的规矩,二房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话,倒也好打发时间。只是五郎年纪小,容易困,半途中就睡着了。
终于熬到子时,大家各自回屋歇息。
正月初一这一日,按照惯例是不走亲戚的,顶多就是同村之间遇见了,互相道一个新年大喜。一般大人们都不会出门,只有小孩儿们三五成一群,挨家挨户给人拜年。
当然这年也不是白拜的,家家户户都会提前准备一些炒豆子炒瓜子之类的零嘴儿,见有孩子上门拜年,给人抓上一把。所以每个出门拜年的小孩儿,手里都会提一个小布兜,边走边吃,吃不完装着,别提多开心了。
小时候,卢娇月也曾这样过,只是如今二房这边也就只有七郎有这种资格了。过了十岁的孩子,一般人家都不会让自家孩子再这样。一来十岁以后,就是大人了,二来也是怕人说道。
早早的,五郎就提着一个卢娇月专门给他缝的小布兜,去找小伙伴们集合。二房两口子和卢娇月等人则是留在家里,大门敞着,等待有小孩子来自家拜年。
不多时,就有一群小孩子进来了,嘴里或是叫着海爷爷海奶奶,或是叫着叔叔婶婶,姐姐哥哥什么的新年好。梅氏和卢娇月笑眯眯的,从桌上摆放的盘子中,抓起一把把炒豆子、炒瓜子,往他们小布兜里装,把孩子们乐得小脸儿泛红。
一波又一波,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才渐渐没人来了。
“估计你弟弟今天又会丰收不少。”梅氏笑着和女儿说。
正说着,五郎回来了。
果然那个小布兜里,混杂着装了很多零嘴儿,有瓜子有豆子,还有饴糖。至于饴糖,五郎则是单独放的,他有经验,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让他姐给他找了一块儿油纸,用来包糖最好。
这种饴糖,二房家也有做,做法也很简单,就是用小黄米做‘酶子’,待‘酶子’发好后,再做一锅黄米饭,放凉后,搀在‘酶子’里搅拌。等这一锅东西变成稀稀的糖汁后,将锅架在灶上,添了土蜂蜜慢慢熬,熬得差不多半干稠的状态,就可以做饴糖了。
先等它放凉,差不多到不烫手的时候,放在案板上。或是搓成条状,或是揉成团切片,然后放在外面晾上一晚,就能吃了。乡下人大多都不富裕,舍不得给自家孩子卖糖吃,便做这种简易的饴糖来哄孩子。
“姐,你看我得了好多糖,分你一些吃。”五郎掏出包得鼓鼓囊囊的油纸,对卢娇月道。
卢广智抗议:“就只有你姐的,没有你二哥的?”
五郎笑嘻嘻地抓抓头,“怎么可能没有呢,都有。”
说着,就大方的将油纸打开,给哥姐们分糖吃。卢广智率先过去拿了一块儿,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