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王受伤的消息虽然封锁的很严密,次日,含山公主遇险的消息却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王都。
伤害了王后嫡女,在巫国百姓看来,是不可饶恕的罪恶。众怒之下,不断有人站出来,指称劫持含山公主的是楚国人。散播消息的人手中,均持有相同的证据,据说是一支从浮屠岭事发地点找到的楚人机箭。
同一时间,巫国世子在朱雀道遭遇楚人截杀的消息也被揭露出来,证据,依旧是楚人机箭。
这一次,巫国百姓真正的愤怒了。情绪激愤的百姓们潮水般涌向楚使驿馆,振臂痛骂,投石乱砸,要求将楚人赶出沧冥,王都万人空巷。
九辰回府睡了两个时辰,次日一早才入宫,让景衡取了血后,他便独自呆,研究那日从南市买回的半张破云弓草图。
景衡做好血药,看着时辰,让人服侍巫王一点点喝下,又诊过脉,才算松了口气。
离去前,他嘱咐晏婴:“过会儿,我再让人送份药膳给殿下,晏公一定得盯着他服下。”
巫子玉向来好动,在龙榻边守了半晌,实在坐不住,便伸着懒腰。
九辰正随意坐在案前,拿着一根竹笔,专注的在废弃的皮纸上描绘着复杂的图形。
巫子玉立刻凑上前,双目放光的大呼:“这是什么东西?”
九辰道:“前人所绘的强弓。”
巫子玉显然完全看不懂,装模作样的看了半晌,撇嘴感叹:“这羊皮都磨坏了,密密麻麻一大片,看着都费眼,有何趣味?”
“这只是你的看法。”九辰认真道:“我把它当做朋友。”
“朋友?”巫子玉直瞪眼,满是感佩的望着九辰:“殿下真是厉害,这样,都能交朋友。”
九辰不再理会他。
巫子玉继续兴致勃勃的缠着九辰说了一通,才心满意足的转了出去。
将近正午时,巫后遣人将午膳送到了垂文殿。
巫子玉空着肚子赶了一夜路,早就饿得五脏翻滚、肚子直叫,见到食物,立刻向饿狼一样扑向食案。
九辰实在没有胃口,里的沙盘移到巫王榻边,随手捡了本兵书,接替文时候守着巫王。
晏婴盛了碗汤,亲自端到他跟前,劝道:“殿下好歹吃几口,这样可不行。”
九辰正全神贯注的在沙盘上排列着不知名的阵型,根本不作理会。
巫子玉狼吞虎咽的时候,还不忘将晏婴招到身边,悄悄指着九辰:“殿下怎么一刻也闲不住?我可真是替他累。”
晏婴叹道:“殿下从小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入迷的时候,常常彻夜不眠。侯爷见多了,就习惯了。”
说完这话,他又连叹了几口气。
午后,景衡到了垂文殿,没有急着取血,反而先让九辰服了颗药丸。半个时辰后,景衡又替九辰诊脉,诊完后,神色依旧犹豫。
巫国太医令发愁的时候,九辰自己拿起托盘上的匕首和竹管,开始取血。
景衡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生生吓了一跳,忙夺了竹管,斥道:“真是胡闹!”
傍晚时分,巫王醒了过来。
榻边,两个少年正全神贯注的玩沙盘游戏。
巫子玉手中的黄旗已被黑旗切割得支离破碎,困死在阵中,他却依旧坚守着仅余的两面黄旗,四下观望,试图绝地反击。
九辰十分随意的拿掉一面黑旗,变换了三面黑旗的位置,只剩了两个兵的文时候瞬间全军覆没。
巫王看在眼里,无奈的笑了,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抚摸巫子玉的发顶。
巫子玉本是趴在榻沿上,托腮苦思,感受到动静,立刻弹跳起来,咋呼道:“王上!”
巫王用力揉了揉他发顶,满是无奈的笑骂道:“小滑头!”
巫子玉偎过去,紧紧抱住巫王手臂,嘟囔道:“王上,您可真的吓坏子玉了。”
巫王戳着他额头,满是宠溺:“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巫子玉眼珠子一转,干脆将脸贴到巫王臂上,耍赖道:“王上英明神武,君威赫赫,子玉自然只有做稚子的份儿。”
巫王哼道:“贫嘴!”
趁着这空隙,九辰迅速的将沙盘上的东西收起来,顺手端了杯茶水给巫王。
巫王接过,啜了口茶,便搁下了茶盏,继续同文时候笑乐。
九辰瞧了会儿,实在觉得没意思,便去偏殿找晏婴,让他去替巫王准备吃的东西。
听闻巫王醒来,晏婴又惊又喜,胡乱理了理头冠,便匆匆下榻,奔向垂文殿。
一路惶急的奔至垂文殿殿门时,晏婴忽觉不对,回头一望,才发现九辰已经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了。晏婴连忙掉头,疾步跑着追上九辰,问:“这么晚了,殿下去哪里?”
九辰停步,皱眉道:“你跟过来做什么?我已经取好两碗了。”
晏婴压低声音,殷殷劝道:“殿下别怪老奴多嘴。王上既然醒了,殿下理应留下来侍奉左右,现在离开,免不了要落人口舌,实非明智。”
九辰怕晏婴再喋喋不休下去,立刻打住他,道:“我有事犯在他手里了,现在过去,他肯定会找机会审问我。我需要回府想想,如何应对。”
“什么?!那——严重么?”晏婴立刻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九辰做了噤声的手势:“只要你别再跟着我,就没事。”
晏婴张了张嘴巴,话到嘴边,却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九辰的背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离宫后,九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