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铁门轰然大开,火舌迅速蹿了进来。
冲天的火光比容长安和殷九尧预想得更为炽烈。然而他们没时间震惊。
只见殷九尧迅速带起白芍的身体,冲着屋外的影大喝一声,“接着!”
顿时白芍的身体被她用真气推了出去,影迅速将人接住,毫不迟疑地飞身出了火海。
没有了影在门口遮挡,外面的情形更加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整个院子都熊熊燃烧着烈火。院子里的木棉花,大柳树通通卷入火海,焦黑成齑粉,滚滚的黑烟席卷了整个松鹤山庄。火势通天。而殷九尧他们所在的这座地牢,正是火海的中央。
一眼望去,满目火焰,十丈之内,不见生烟。
外面,根本没有路。
除非你有绝顶轻功能够飞过漫天火海。然,此时此刻,殷九尧不能,容长安亦不能。
影回来得很快,殷九尧和容长安却觉得好像过了一生。
她偏头看定他,不语。那双桃花眸中映出狂狷的火焰。
看出了她的意图,容长安青筋暴起,厉声道,“阿九!我不准你这么做!”
“容长安,若是来生再见。记得和我打个招呼。”
影到了。
殷九尧瞬间点住容长安的睡穴,将他托了起来,“影!接住了!”
她用真气将容长安包裹住,让他的衣袍避免被火焰吞噬,直到容长安顺利地被影接住,看他身上没有任何一处沾到火星,她欣慰地笑了。
即使她耗光了为数不多的内力。
火舌已经漫延到了她的脚下。
影终是没忍住,常年面无表情的俊脸上带着明显的关切,他皱眉道,“那主子。您呢?”
“我死不了,快去吧。”殷九尧却笑着挥挥手,像平时那般漫不经心。
知道再耽搁下去谁都活不了,影迅速转身,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火舌终于攀上了殷九尧的脚尖。
她看着火焰,缓缓地笑了。
或许这就是她和他的结局。谁都没想到的,结局。
连一个好好的道别都没有,她还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啧,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大火缓缓地吞没了地牢。殷九尧终于提起所剩无几的内力,飞身出了地牢。
她殷九尧,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即使死,也要死在努力活着的路上。
容长安被清风解开穴道的时候,就见到高达数丈的烈火之中,一道纤细的身影,轻轻坠落。
宛若断翼的蝴蝶。
“阿九!”容长安厉声嘶吼。
“别过去!”四名侍卫死死地拉着容长安,“容公子,别过去,火太大了。”
影神色立变,一刻不歇重新飞回火中……然。当他再出来的时候,原本干净的黑袍已经被烧得破败不堪。
他的手中空空如也。
“啊!”暗香捂着唇惊叫,她抖着唇,眼中的泪大颗大颗地滴下来。
顿时,所有人。都只用一种同情怜悯的眼光看着容长安。
“容公子,节哀。”
容长安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做!我不能死!”
——“容长安,如果我们两个今天不死在这里。等出去,我就给你生孩子!”
——“容长安,若是来生再见,记得和我打个招呼。”
“阿九。”容长安轻轻呢喃。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的白明轩,还没等过来,就看见容长安清澈的凤眸中,好像掉下了什么东西。
……
松鹤山庄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火龙在高空盘旋舞动,经久不停,连带着整个山庄都被烧得面目全非。直到第二天夜里天降甘霖,大雨倾盆落下,才得以将这场京城百年不遇的大火彻底熄灭。
容长安在山庄的门前一直坐了三天三夜。
他没想通,好好的人进去,明明前一刻还活色生香得说要给他生孩子,怎么后一刻,就没了呢。
容长安是被白明轩拖回去的。
白明轩下了考场,见容长安还坐在那里。他红着眼眶强行将容长安抬回了客栈。
他气自己,阿九若不是为了来救自己,根本不会来这里,不来……就不会死。
回到客栈,白明轩吩咐小二给容长安做了粥,打了热水。容长安面色如常地将粥喝了,将澡泡了,穿上干净的中衣。
见白明轩还紧张地看着自己,他虚弱却平和地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那你好好睡一觉吧。”白明轩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地关上了房门。
容长安坐到桌前,目光被桌上的绣篮吸引。最近一段时间阿九一直在嚷嚷着要学会刺绣。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执意要学。她不会女红他不也不嫌弃她么。
他缓缓地拿起绣篮里绣了一半的荷包,黛色缎面儿,正面还没绣好。容长安凝神看了半天,也没看懂这歪七扭八的一团是什么。
可他却笑了。
……
容长安病倒了。
白明轩第二天清晨进屋叫他吃早膳的时候,发现他发了高热,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只是手里始终握着一个荷包。
容长安昏迷了四日,直到阿九烧头七那日,他像是有预感一般,终于睁开了眼。
一开口就问白明轩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白明轩支支吾吾地说今天是阿九的头七。容长安踉跄着下床立刻去买了纸钱,寻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山上。
他亲手立了一座衣冠冢,墓碑上书:容长安之妻,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