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调低淡而无力着,“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时候要到了,什么都强求不来。”
顾宁一怔,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她不敢随意去猜测,只能认真地道,“您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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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重护病房之后,霍祁找了几个地方,才终于在医院的一处走廊上找到霍郁白。
见霍郁白的身前站着程医生,霍祁一顿,紧接着又连忙快步朝他们走过去,来到霍郁白的身后时,不发声。
只见程医生面露为难,“霍先生,虽然您来找我,可有些话,我还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谓。”霍郁白气质寡漠,“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不用顾虑什么,我想知道徐老现在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
见事已至此,程医生下定决心,叹了口气摇摇头,“我想,你们还是尽快为徐老准备后事吧,他恐怕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宛如晴天霹雳,当头炸响。
霍祁神色大变,猛地上前一步揪住他白衣大褂的衣领,神色凛然,“什么叫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首长有心脏病我们谁都知道,可不是一直控制得好吗!叫我们为他老人家准备后事是什么意思!”
霍郁白眉心一皱,低呵一声,“霍祁。”
尽管觉得程医生简直在胡言乱语,但这两个字的威慑力是绝对有的,哪怕不甘心,哪怕觉得气愤,霍祁还是松开了程医生的衣襟,义愤填膺地站到一边。
程医生感激地看了霍郁白一眼,尔后是道,“其实你们都错了,真正导致徐老住院这么长时间的原因,不是他的心脏病,而是其他的原因,这一次他突然被送到重护病房,也不是因为心脏病突发,这不过是徐老不想让你们知道实际情况,又因为我执意想叫你们过来,才叫我编织出来的借口。”
“……”
“他真正的病情,除了我之外,就一直被要求瞒着你们。”
霍郁白脸色逐渐青下去,放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到骨节泛出白。
霍祁也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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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彷如一个突然爆炸的炸弹,在她脑海中蓦然炸开,顾宁一僵,随后,脸蛋上浮出白,“你真正的病,是癌症?不是说……是心脏病么。”
徐敬庭点头道,“心脏病也是其中一个,不过真正导致我一直在医院住了这么长时间的,是癌症,早已经到了晚期,刚才不久前,小程说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
她脑袋变得一片空白,仿佛有千万只蚊虫在她耳边徘徊,嗡嗡地响。
“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我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别到时候知道这件事,觉得太意外。”
尽管她现在已经足够意外,并且震惊得完全不知如何反应。
徐敬庭淡淡笑道,“不想把这件事告诉郁白跟霍祁他们,是怕他们接受不了,不过这种事只能瞒得了一时,依照郁白那双洞察的眼睛跟心思,他恐怕没不会多久就知道这件事,到时候我想瞒也瞒不下去,不过倒是无所谓,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了也没什么。”
“您……什么时候知道您的病?”
“还在中期的时候。”
“为什么不去治?”顾宁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中期的时候……应该还有得治。”
徐敬庭叹息,无奈的笑,“我都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早就是个大半个身子埋在土里的人,癌不癌症都无所谓,到了我这个年纪,与其把时间放在治疗的事情上,每天都跟药物机器打交道,还不如好好享受当下,珍惜现在的日子。”
从他的神色中,顾宁看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淡然,她突然有些说不出一句话。
过了良久,才勉强艰难地出声,“所以您一直瞒着霍郁白他们,是怕他强迫您接受治疗?”
徐敬庭不否认,“他那个性子我最清楚了,倘若早让他知道这件事,不择手段他都会找到全世界最好的医疗团队送我去治疗,就算我威胁他都没用,他一强制蛮横起来,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动他。”
顾宁心中满是晦涩。
慢慢的,她低下视线,“真的……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您一点也不想再试试最后的努力么?”
徐敬庭释然,“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人固有一死,我的时间要到了,就想心安理得的接受时间的到来,时间到了,我就该走了,如今只想就这么顺其自然,不想有其他的什么改变。”
顾宁听得凝滞。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他这样的心态,对于一个膝下无儿无女,没有其他亲人的老人来说,他这样的选择,在某种意义上,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可是她放在腿上的双手渐渐收了起,握得很紧,手掌心里全是冷汗遍布。
缓缓的,顾宁听到自己几近轻淡的嗓音响起,“那么,跟我结婚吧。”
徐敬庭一震。
同时震住的,还有一同猛然推开重护病房门,一身凛冽大步来到病房门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