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欢颜、月娘带沈母净面整衣的功夫,刘槿已然沏好一壶热茶,装好一碟糕点,见她们三人进来又连忙招呼着大家坐下说话。
“沈伯母,照我说,这事儿你找欢颜并没有什么用。”刘槿为沈母斟满一杯清茶,复又说道,“既然沈公子已经铁了心的求娶云绯,您这做母亲的都拦不住,更何况我们这无亲无故的不相干人等呢?…与其在这逼迫欢颜妹子,还不如直接跟沈公子开诚布公的谈谈他的身世问题?”
“这……”沈母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又答不上话。
她当然知道,这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但是她不能、……或者说不愿意,不愿意揭出当年事宜,更不愿意让沈钧儒知晓她不是他的生身母亲。
刘槿端坐在一旁,瞧着沈母痛苦的捂着脸庞呜咽着,到底也有几分不忍,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连同月娘、欢颜她们三人轮流劝了沈母半上午,终于让她止住了哭声,然而她一双眼睛却已肿如核桃,面上的皱纹似乎也又添了几道。
“好,好,好!”沈母咬了咬牙,从齿缝里一连蹦出三个好字,众人知晓她这是决心要跟沈钧儒明面上说清了……
刘槿她们也不好再留她,只能唤来马车,搀扶着将她送至车厢内,命人将她送回家。
直到马车沿着石板路渐行渐远,成了一个黑点,她们三人方才携手回去。
“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月娘叹气道。
刘槿瞥了瞥一旁的欢颜,见她神色如常方才开口,“反正也关不着咱们什么事了,咱们该吃吃该喝喝,无需再想这些……”
“槿儿说得对,恩怨都已结清,以后他们沈家再有什么事儿也轮不到咱们操心。这些日子里我总是忍不住回想过去种种,偶尔还是会有些怅惘,但是更多的却是感到幸运。”说到这里欢颜面上闪过一丝笑意,拉着两个小姐妹一起坐于桃树下。
清风拂过,花香扑鼻,她望着不远处白墙黑瓦的处处院落、铺设整齐的鹅卵石小路,还有槿儿悉心栽培的各色花草,以及湛蓝的天空,欢颜此刻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也能说是因祸得福吧,如果没有云绯,我可能看不清沈、沈公子的为人,稀里糊涂的嫁了一个不值得托付的男人。所以,当下我很庆幸。”欢颜展颜一笑,接着说道,“我也很庆幸还未爱他爱的太深,看清一切后也没有过多纠缠。自此以后,他有他的阳光道,我有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关。当然,我也不会再为他难过。槿儿,月娘,谢谢你们这些天的照拂。”
“槿儿,我知道沈公子最近的一连串倒霉事都是出自你手笔,谢谢你为我出气。也谢谢月娘整日里变着法的给我做美味的吃食,因为有你们这些好姐妹,我现在满心幸福。以后,我们好好的就行。”
欢颜将心底话如数吐出,刘槿、月娘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末了,三人突然会心一笑,过去的伤疤也就-就此揭过。
然而,沈钧儒求亲求到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的消息,还是在阳安城里不胫而走。
这日傍晚,众人刚刚用过晚饭,又如往常一般聚在知味院中桃树下围着石桌谈天说笑。
刘梓突然神秘兮兮的说道,“阿姐,你们听说没,沈钧儒前些日子去云府下聘,过了一日却又把聘礼抬了回去……”
“啊?这下谁还敢跟他说亲事呀!”小萱咬着糕点,惊疑不定。
“可不是,这孩子做的真不地道。”王婶也忍不住感慨两句,“唉,沈嫂子怎么也不说说他呢。以后谁家姑娘还敢跟他说亲?这聘礼都抬了几抬,就算再说着亲事,人家肯定也嫌这礼膈应。”
刘槿、月娘则是相视一笑,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倘若沈钧儒当初不嫌贫爱富,攀附权势,那么他如何也不会有这一遭。
“狗蛋,你就别卖关子了,事情经过都说来听听呗。”月轩不耐的催促道,他还想听更详细的八卦。
“这事儿我也就听了一个大概,听说抬回聘礼当天沈钧儒就去了酒楼吃菜喝酒,最后醉醺醺的出了门口,遇上了什么人取笑他定了不娶、二抬聘礼这事儿,他就骂别人懂个屁,说他这次不是不想娶,而是不能娶。一激一怒,话赶话也就说出了他与云绯成了亲兄妹这事儿……”
刘梓抿过一口茶,“你们也知道,醉酒的人说话东一句西一句,他也没说个囵吞。拼凑下来,大概就是云掌柜——云绯他爹年轻的时候还真有一段fēng_liú韵事,跟了一个寡妇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寡妇瞒着家里去了庙中硬是偷偷将这孽障生了下来,托付给沈母也就是当初这寡妇的大丫鬟带回了老家养了去。”
“后来,沈母也没想到,云掌柜也被云家老爷子赶到了清水镇,云掌柜当然认识当初的寡妇情人身边的大丫鬟沈母了,但是却不知道沈钧儒是他儿子。沈母瞒着不说,大概也是因为养了几年对这孩子有了感情吧……”
听完梓弟的叙述,大家均是一阵缄默。这闹剧的确也太过戏剧了一些。
“那……沈钧儒现在还住在云家别院吗?”刘槿好奇的问道,毕竟当初她将沈钧儒赶出了弦乐坊是云绯收留了他。
如今他们二人关系这么尴尬,难不成还住在一个院子里?
刘梓眸底划过一丝鄙夷,“云绯这里捞不着好处了,他哪里待的住?”
“哦?”众人疑惑。
“听说他雇了马车,带着信物打算去京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