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妃悠悠含笑,想到了一抹俏丽的倩影,她仿佛随口一问道:“陛下觉得,森儿与馨兰公主如何?”
奥斯微微蹙了一下眉,他如何能听不出母妃的弦外之音,只沉声道:“母妃,馨兰虽自幼生活在神圣之都,但它仍是神族的公主,倘若有意撮合两族联姻,我们也应该尊重馨兰公主本人的意愿。”
太妃不禁苦口婆心道:“自古两情相悦,须有媒妁之言,哀家再不为他们二人上心,单等他们自己去找中意的,也不知他们何时才能安安稳稳的成家?”
太妃沉吟片刻又道:“至于馨兰公主本人的意愿,哀家自会去问,哀家只是想请陛下先问问森儿的意思?”
奥斯的神色忽然冷淡了几分,“二弟一向不将男女之事放在心上,朕同样不想强求他。”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太妃如何能听不出奥斯话中的拒绝之意,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哀家也并非想要勉强谁,既然陛下如此决定了,那此事就先放放吧,等哀家再找更好的机会,撮合撮合他们!”
奥斯淡淡含笑,关切道:“母妃如今年事已高,生活须以清净闲适为主,莫要为这些琐事劳心劳神。”
太妃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嗔怪道:“陛下也知道哀家老了,也正因为哀家老了,才更急于让他们二人成家的成家,生子的生子,哀家也好承欢膝下,乐享万年……如今陛下你看看,那,哪一个也不让哀家省心。”
奥斯不着痕迹地转换了一个话题:“适才朕到宗祠向母妃问安,望见母妃闭目在香雾缭绕中,却暮然听见您诵经中的真言。”
太妃心中不禁暗暗诧异,“哦,不知陛下听到的是哪一句?”
奥斯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才道:“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母妃,儿臣记得可还准确?”
太妃脸上写满了为人母的自傲,徐徐笑道:“陛下心思缜密、谋智天下,哀家自是引以为傲……不过,哀家还是有些话想开解陛下。”
奥斯垂首,恭敬道:“请母妃明示。”
太妃宽额丰腴,面目慈祥道:“陛下可曾仔细看过海边有礁石的地方?”
奥斯微一蹙眉,居高临下、静默不语地听着。
太妃不疾不徐道:“海边的礁石往往崎岖不平,若是人走在上面,就会觉外刺痛坎坷,相反,有海水层层叠叠涌来的地方,却是低矮而平坦的。”
太妃顿了顿,又道:“如此说来,哀家就会更推崇海水的处事之道,在平缓宁静的地方生活,方见浩瀚悠远。这世上困难的事情太多了,陛下又何必去自己为难自己,最后落得身心俱疲、伤痕累累,陛下想想,这究竟值得吗?”
奥斯颀长的身姿如玉般站立,华贵尊宠、一世孤傲的气质自然而然地流露,他冷静而从容道:“母妃崇尚宁静,多数是因为年龄使然,礁石之所以崎岖不平,那是因为海水还不够深邃,如果他有足够的广阔和浩瀚,又怎么会在乎那一点点的崎岖?母妃,有时候生活太过于平淡安宁,只会让一个人的意志低迷、丧失斗志,那样的生活朕并不喜欢。”
“因为有了因为,所以才有了所以……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源自周而复始的命运,倘若一切早已经默默注定,那你又何必去惊讶结局?”
奥斯忽然冷笑一声,神色间含而不露,只淡淡道:“但那样的生活,又能有什么意思?”
太妃不禁有些哑然,凤眸中亦有深深的动摇,奥斯的话语简短,态度却表露无遗。
从奥斯身上,她总能看到一种绝霸天下的威势!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太妃的内心正在做着挣扎,她不得不承认,身为母亲,她对儿子的见解深信不疑,并永远引以为傲。
儿子刚刚一番雄才韬略的见地,直压得她完全没了脾气,太妃只得拂袖摆手道:“罢了罢了,说了这么些话,哀家都觉得口都干,吾儿果真是长大成人了,哀家自然是说不过你。既然陛下政务缠身,还是快些去忙吧,就是记得仔细自己的身子,凡事都不急于一时,有条不紊地处理即可!”
奥斯静默微笑不语,忙扶着太妃起身,他原本就英俊无比,然而周身却总透着一股冰寒孤傲的味道,如今他向太妃温柔一笑,便如同天际初升的艳阳,让太妃心中一阵欢喜。
★★★★羊皮书之人鱼传说★★★
景园宫清泉池
池水碧波荡漾,稀稀疏疏地从池底的青石缝隙间,不断涌出一串串气泡,池水上淡淡浮着氤氲气息。
轻薄的水雾泛着淡淡清香,闻起来是花的味道。
水波轻缓地晃动,那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如同被赋予生命一般,在泉水中飘荡浮弋,长发之下,是瓷白水嫩的脊、背和雪白如藕的双臂,单单只是背影,却宛如薄雾中绽放的水仙,绝美出尘。
漫儿用双手掬起一捧清水,仰头淋在脸上,有温润的水滴润过她的面颊,叮咚落回泉池之中。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有一道视线久久凝在漫儿身上。
葱郁的林间浮着潮湿的空气,林间清风阵阵,枝叶间偶尔会滴下残留的雨滴。
忽然,有冷冷的声音自漫儿头顶响起:“一个人洗有意思么?”
果不其然,水面“哗啦”一声轻响,漫儿慌忙举目,在下一瞬间发现了他。
奥斯孤傲冷峻地伫立在泉池旁,周身散发着深沉、冰冷与睿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