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么脆弱的生物,一辈子总要跟医院打几回交道。
左煜本以为自己忧心忡忡来这里肯定全是为了家里的老人,全然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陪着小美人出现。
他始终小心翼翼、过度紧张,反倒是好不容易出家门的温浅予表现淡定,拿着半瓶水边喝边说:“没关系,我现在都没什么感觉了。”
“少骗我,我又不是没受过这罪。”左煜在诊室外面皱眉。
“所以你受得了,我也受得了啊,我们有什么不一样?”温浅予反问。
左煜哼道:“除了性别,哪儿都不一样。”
话毕又帮他整整围巾,满眼担忧和心疼。
其实温浅予和所有沐浴在爱河的人没区别,实在很享受被如此关心惦念的感觉,但他同样舍不得让左煜太费心神,所以淡淡微笑:“真没关系,你这样我反倒紧张啦,赶快看完医生,你就去公司忙你的正经事吧。”
“今天陪你。”左煜回答。
恰巧这时护士出来叫到他们。
两人赶快先后起身,进到里面听后医生发落。
——
由于充分继承了父母的颜值基因,温浅予生得粉雕玉琢,皮肤犹如温润软玉,从来没有半点瑕疵。
这回恐怖的刀伤被缝合在腹部,留下红色蜈蚣般的痕迹,看起来尤为刺眼。
整个检查的过程中,左煜都用力握住拳头,第无数次后悔当时为什么听警察的话静观其变。
如果他再不顾一切一点,或许就可以保护浅浅的安全了。
温浅予眼神平静地望着天花板,直到感觉医生的手指离开皮肤,这才问道:“会留疤痕吗?”
“这要看你的体质,不过如此大的创口是不可能消失的。”医生摘下口罩建议:“如果你很介意这方面的问题,可以考虑医学美容的方式解决。”
“也不是很在意。”温浅予撒谎。
他特别讨厌自己变得丑陋,但更不愿讲实话惹得左煜自责。
“请问愈合的怎么样,之前一直都请相熟的医生在家里检查的。”左煜急着问道。
“非常好,看来你们自己也很小心。”医生说:“片子拍了吗?”
“嗯。”左煜赶忙把大牛皮纸袋奉上。
医生拿出来仔细瞧了瞧,又是一通分析安慰。
听到令人欣喜的事实,左煜的脸色才变得稍好了些。
他年少无知时在外惹是生非,因为打架斗殴而见过的外伤多了去了,真的很怕小美人再吃太多苦。
温浅予抚平衣服坐起来说:“那我现在能出门正常生活了吗?”
“还是建议静养,没来住院已经就已经很不对了。”医生叹息:“虽然医院没家里舒服,但哪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呢?”
左煜瞪了小美人一眼:“我就不该听你的。”
温浅予挑眉:“这不是没事吗?大夫,我们可以走了吗?”
“等着。”医生拿出笔开始记录病例并开药方,叹息道:“年轻就是喜欢不把自己当回事。”
温浅予偷看着左煜咬咬嘴唇,而后又偷握住他的手,露出带着俏皮的笑意。
——
父母的遭遇让左煜能够表达孝顺的机会不多,所以定时去探监是他对自己要求的底线。
最近生活纷乱,耽误不少见到父亲的时间。
虽然把状况都在电话里说明了,可终于看到左鹏程时,依然郁闷:“爸,你怎么样?身体还硬朗吗?”
“比你强。”左鹏程虽然衣衫简朴,但气度不改,严肃道:“倒是你,都瘦成什么了?”
“哎,你也知道我真的很在乎温浅予,他出这么大的危险我能好吗?”左煜摇摇头:“从前觉得和爱情相处很简单,现在才明白,想保护一个人安全无忧有多难。”
左鹏程并不像杨蓉那般心软,依然教训不已:“做男人,要懂得少抱怨。”
“我不是抱怨。”左煜望向他的眼睛:“我只是想说……爸,谢谢你为我和妈妈做的一切。”
牢狱之灾有几人能不动声色的承受?
像左鹏程这样富贵了大半辈子的商人在里面能不受委屈吗?
可他似乎并不具备丁点脆弱,神色永远平静,直到听见儿子的这句话,才微微露出了动容的苍老。
“以前我太不懂事,永远都为自己考虑,挥霍你为我赚来的一切,最后还没能为你分忧。”左煜低下头:“直到这一年,才忽然明白自己是个多没用处的人,但我会努力的,以前没做到的、以后肯定会做到。”
“儿子,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你也很清楚,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左鹏程摘下老花镜:“照顾好你妈妈。”
“嗯。”左煜点点头。
“那个姓温的小孩儿没事吧?”左鹏程破天荒的问道。
“好好养着呢,他也不是小孩儿了,他比我坚强。”左煜笑了下。
左鹏程叹息:“好好的就好,你们都少让我操心,那是最好不过。”
左煜点点头,瞥见头顶小小窗户外的隐约绿意,想起最初来看父亲时的枯黄,不禁鲜明地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距离法院判决的出狱之时,还有六年多啊。
六年,足够整个世界去改变。
但变不了的,是这份亲情,和儿子对父亲坚固而永恒的惦念。
——
并不习惯被伺候的温浅予感觉自己能下床做家务,便辞退了保姆,每天煲煲汤,切切菜,似乎过得非常逍遥。
某天左煜趁着夜色匆匆下班归来,推门就闻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