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能叫老李去查?以后宫里的事和莫牙泉没半点关系!”周瑜生低沉着脸,声音颇重。
周瑜生不能告诉李炎,万一这次进宫的计划失败了,莫牙泉是他们最后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动用莫牙泉的人,包括百事通老李、绝美又自由自在的莫芷鸢。
“这又有什么要紧?”李炎边用蚊子音嘟哝着边擦衣袍。宫里没有任何关于木离红的人事记录。李炎便想到了老李手下的百事通,便把此事飞鸽传书给了百事通,请他帮忙调查木离红。
当然,他也只是这样说说,却丝毫不敢让周瑜生听到。在李炎看来,周瑜生也未免有些小心翼翼了。他们精心布局了许久,才从皇后那里得到一个蛇纹托盘的消息。
如今,眼看连这点线索都要断了。
“李炎,跟老李说莫再要追查木离红的下落。”
周瑜生真心不想让戴家军的人再次卷入这样的宫廷纷争里来。二十年前的五万戴家军就是因为宫廷纷争而差点全军覆没。如今这仅存的人,他需要保护好他们。他不想看到他们为这样的事再次冒险。
“是。”李炎无奈的耸了耸肩。
“李炎,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李炎一愣,随即便想到了是前天周瑜生让他准备的那些火烛、纸钱之类的。虽然当时他不知道师傅要这些到底做什么,但还是好奇的问道:“师傅,这些都是祭奠用的。”李炎记得周瑜生相当深情的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师傅。可······。”
周瑜生双手背在身后,相当沉重痛苦道:“今日是我母后的忌日,我想到她死的地方为她祭奠。”
“师傅,宫里不准烧纸钱。这万一被·····”万一被发现了,就有被暴露的危险。李炎挠了挠头,他真搞不懂,周瑜生怎么该小心的不小心,不该小心的反而要小心呢!
周瑜生背着手,望着窗外。黑如绸缎的天幕上,阴阴的飘过几段浮云,偶尔挡了月亮,遮住了月光。
他知道,他此次进宫是为了查出多年前,他母后及兄长和舅母、舅父死亡的真正原因。还有被他们说成戴家军谋反而全军屠杀的事情真相。他不会告诉李炎,查真相只是一部分,他真正想的是保护好逃过那次屠杀的戴家军所有人周全。
周瑜生抬头怔怔的看了看月亮。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时有时无的月亮。清风偶有飘过,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静。就在这样的平静包裹下,他的母亲戴凤仪疯癫,在艾珀胡坠湖而亡。他也被大火包围。
到了宫里,他一看到艾珀胡,便能想到戴凤仪。对于一个一心想念着母后的人来说,触景生情,确是止不住的诱惑。
不管多狠多强的人一旦和情扯上了关系,便会有太多牵绊。想要保护也好、想念也罢,若是被敌人利用绝对是一把伤己的利剑。
李炎怕就怕这一点。艾珀胡虽然荒废已久,但并不是说禁止通行。若周瑜生在宫里祭奠,万一被人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周瑜生轻拍了拍李炎的肩膀道:“记得通知老李,放心,我自有分寸。”
李炎虽极不情愿要掐断这条关于木离红的线索,但也只能点头称是。
辛志仰望着诺大的乐伎司大堂。到处是手拿乐器身量苗条的美女,她们或蹲或坐或飞或跳展现着各自的青春与美丽。而她却要远离这里,永远的。
辛志一路穿过乐伎司的后门,来到了一处静谧的湖泊边。
这里是艾珀胡。有琥珀一样耀眼的湖面,拥有曾经戴皇后的无数偏爱。原本这里是未央宫最美丽的所在。常年丝竹乐音不绝于耳,绿茵,鲜花、彩蝶翩飞。几年光景已过,如今已是狼藉一片,鲜少有人来。
辛志看着这破败的光景,无端想起了俗儿在大火中丧生的时刻。
这短短的两个月,她过得着实出乎意料、胆战心惊。先是亲眼目睹了夫君的背叛,再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火中却无能为力。再后来竟阴差阳错的来到宫里。
这两个月里,云脂的委屈,隋凌烟的挑衅,宫里的勾心斗角、趋炎附势,她都一一看在眼里。而今,她已入了乐伎司的花名册。一入名册,死后就会得到大量抚恤金。这笔钱至少可以让她母亲和阿妹衣食无忧。
她可以再无牵挂的走了。她握了握栏杆,冰冷如水。
寒凉腐败的气息从湖里扑面而来,辛志长长的输了一口气。她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了。辛志缓缓的张开双臂,尽量放松自己,身体像是飞了起来。
“俗儿,阿娘来陪你了。”身子向下一倾,辛志觉得在生与死的边缘是件很奇怪的感觉。两种思想在脑海里浮现,生想死,死想生。电光火石之间,这种死亡的意念似乎没有刚才跳下时那么强烈了。
“阿娘”辛志耳边荡过俗儿的声音。她好久没有听到俗儿这样撒娇的叫她了。是俗儿,是她的俗儿!辛志伸出手去想抓住俗儿,可惜除了黑乎乎的水面,什么也没有。
幻听,她又出现幻听了。俗儿没的这段时间,她总是能听到俗儿的声音。有的时候咿咿呀呀,有的时候是她在哭,撕扯着嗓子。她听着心都快疼碎了。
“阿娘”又一声撒娇的声音响起。辛志伸出另一只手,想再去抓住这声音,可依旧两手空空。她睁大了眼睛望着湖面,只觉头皮发麻,眼里冲水,刹那间一头扎进湖里。
湖水冰凉冰凉,如来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