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晚,沈家将大门的门沿拆了,大房马车直接驶进了府里,穿过三进门,直接先回了大房院子里,待梳洗完毕,大房一家子便立即前往世安苑给老太爷,老夫人问安。
世安苑的前厅,二房的二老爷,马氏及六姑娘沈雅琦,五房的沈毅堂,苏氏早早的便候着了,这日三房的三老爷沈衝瑞似乎气色不错,难得也随着一同过来了,老夫人特意安排下人搬来一张软榻让他躺着,不时嘘寒问暖,此刻正由三房的姜姨娘伺候着,五姑娘沈雅婷也乖巧的立在一侧。
大房的大老爷及大太太谢氏,大少爷沈之敬,四少爷沈之轩,四姑娘沈雅孜此番一并皆随着回了,老夫人见了头一句便是问的“我的宝贝小曾孙可还好?”
因将要临行前,大房沈之敬刚诞下的麟儿染了风寒,加上此行路途遥远,麟儿还小,不便随着前往,遂将沈家嫡曾孙留在了京城,大房的少奶奶小谢氏谢甄带着小娃娃回了娘家谢府,老夫人虽挂念着小曾孙,想要瞧上一瞧的,但原本也不忍心那么小的小娃娃随着风车露宿,见小娃娃未曾随着过来,倒也不恼,只听染了风寒,好是一番关切问候。
一大家子难得这般齐聚一堂,亲人团聚,阖家欢乐,自是勉不了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只老夫人见天色已晚,念其连忙赶路,一路舟车劳累,不多时,便立即打发先回去院子歇息,一家子这才渐渐散去,只大老爷沈衝兆领着长子与沈毅堂一同进了老太爷的书房,一直待到了半夜。
第二日,沈家各房均在老夫人院子里用饭。
待又过了两日,沈家四房一行也终于回来了。
沈家这段时日热热闹闹的,说是门庭若市也并不为过,听闻沈老太太将要过寿,好些人提前过来拜寿,又加上这朝中一品要员吏部侍郎沈衝兆返乡了,自是勉不了有人上赶着过来拜会,沈毅堂勉不了作陪。
这几日几乎是忙碌不堪,倒是将后院一众琐碎之事皆抛在了脑后,这日早起,沈毅堂心里惦记着书房那头,想要过去瞧一瞧,只刚换好衣裳,便听到外头杨二进来禀告道:“府里来了客人,老太爷请爷到前头去宴客!”
沈毅堂皱了皱眉,到底应了一声,只又重新换了衣裳,便往前头院子去了。
却说在书房这头,莞碧回了,若说整个府里忙碌不堪,横竖是与她们两个不相干的,任凭天如何塌下来,她们两个只要守好书房便是了,且那沈毅堂越是忙碌不堪,她们两个越是清闲。
春生昨个休憩了一日,窝在屋子里躺了一日,哪儿也没去,只心里有些烦闷,整个人提不起什么精神,便在床榻上躺了一整日,倒没想到引得好些人上前探望,只以为她身子不适,若是平日里相熟的那几个便罢了,却没有想到连平日里无甚交情的人,竟也赶着上门来嘘寒问暖,明明不熟,却是强颜欢笑,春生只强笑道:“没什么,昨个没睡好,今儿个眼有些沉,想要躺一会子。”
来人便有些尴尬,只讪笑道:“那妹妹好好歇着,我就不打扰你了。”
一时便出去了,只不多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嗤笑,疑是那蝶艳的声音,嗓门极大,暗讽道着:“瞧瞧,这一个两个上赶着巴结奉承,这幅嘴脸,可当真是好看极了,只盼着某些人啊,可千万别得意太久,这现如今太太回了,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了,怕是翻不出什么浪头来,可得悠着点,不要阴沟里翻船才好啊!”
那蝶艳嗓门极大,屋子里的皆是听见了,却是瞬间沉默了下来,无人发一语。
春生只权当做没听见,将被子一拉,便将整颗脑袋瓜子给一把盖住了,过了片刻,便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实在是憋得不行了,这才将头伸出来,整张脸憋得通红。
莞碧一回来,见她默默地坐在一侧描好了花样子,莞碧凑过来一瞧,眼底立马染了笑,捂着嘴指着那副鸳鸯戏水的花样子道:“哎哟喂,哎哟喂,咱们家春生果然长大了,这会子竟然偷偷地思春了,来,与姐姐说道说道,这个香囊是要偷偷送给哪个小情郎的!”
莞碧平日里没少拿春生打趣,总是玩笑着道着“我看齐婶子家的那个小子倒是生得俊朗,相貌在一种小厮中算是顶好的了,勉强能与咱们春生一配,只那小子贼眉鼠眼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在姑娘们身子上打转,一看便不是个省心的,春生,听姐姐的,将来挑人可得擦亮了眼,这一类烂心烂肺的千万不能选”,又道着“那个陈管事家的大儿子是个闷葫芦,一整日憋不出一句话,还不得将人给急死了,这类也不行,万万不可选啊”。
两人清闲惯了,无事便挑着府里的稀罕事儿打趣着,横竖只有她们两个,一贯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避讳。莞碧多少知道爷对春生那点子心思,怕小姑娘多想,绕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了,便总是捡着与主子无关的事儿打趣她,一方面转移下注意力,不要总想着那些糟心事儿,另一面么,也确实是盼着能够寻到另外一条出路就好啊。
平日里任凭怎样玩笑都无碍的,只这一日,莞碧嘴快一说完,心里咯噔一声,便觉得不妙,这回春生在书房里便明目张胆的开始绣了起来这样花样的香囊,如不是有人授意,怎会如此?可若是得了吩咐那么此人唯有···
莞碧一抬眼,果然瞧见春生白着一张脸正愣愣的盯着手里的针线。莞碧真是恨不得往自个嘴巴子上抽打几下子,只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