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除夕要守岁,可十二岁大的小人儿怎么捱的住熬夜?身子纤弱的泉瞳玥,此时正缩在美人椅上,她已经有些睁不开眼了,打算欣赏完天空中的焰火,就回房里歇息了。
彼时,却有一道清润如玉石般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晚上风大,你躺在这里,仔细敞了风,寒气入体,又要病上一场。”
话音刚落,一件带有体温的黑色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
泉瞳玥睁着一双盈盈水眸偏头望去,正好撞进了一双点漆似的深邃眸子里,那人就这样俯下身子,直直地看着她。
不消多说,来人正是半个月未曾露面的刘偲。此时,他身着一袭黑底玄色团龙暗纹阔袖锦缎长袍,腰身用一掌宽翠玉包金边腰带束紧,下着墨色束脚裤,脚踩墨黑镶宝蓝边的皮革靴,一头如缎长发束在珊瑚绿松石头冠之中。
虽说这一身黑玄色的装束看着十分严肃,甚至带着些许阴沉的戾气,可配上刘偲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却丝毫不显得违和,这种阴沉邪肆与清隽疏朗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竟然给人一种不落俗流的感觉。
泉瞳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刘偲,一时间,竟觉得自个儿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
她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她。此时的泉瞳玥那巴掌大的小脸掩在雪白的兔毛里,平日里一直着素色的她,难得的穿了一袭樱粉色绣梅花夹袄与水红色云锦莲步长裙,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精致娟秀、粉粉嫩嫩,令他有些目眩神摇、心魂皆失……
“怎么?见到我连话都不会说了?”两人互相凝视了好半响,刘偲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只怕就要忍不住亲上去了,这才开口调侃道。
“你怎么在这里?”泉瞳玥这才回过神来,此处可是怀府内宅,刘偲这魔星怎么也敢潜进来?
刘偲好似没听到一般,将她往旁边挪了挪,一屁股坐了下来,将手枕在脑后,也学着她抬眼看着天上的焰火,嘴角翘着一丝笑。
他刘偲从来都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区区一个怀府又怎么拦得住他?那守门的婆子中了迷烟,此时正睡得沉着呢。
说实话,他和堂兄坐在皇宫最高的阁楼顶上,看了许多年的焰火,却从来没觉得这焰火有什么稀奇,许是今夜身旁依偎的是特别之人,他竟然觉得天上的焰火格外好看,嗯,明年除夕夜,得叫库房多备一些,延长半个时辰,他就和玥儿两个人这样并排靠在一起抬头看……
刘偲此时心情不错,可泉瞳玥却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她见到刘偲竟然这样大喇喇地靠在她身旁,吓得赶忙坐起身来,却又被刘偲一把捞了回去,两人十分亲密地贴在一起,泉瞳玥想起身都起不了。
虽然靠着这魔星,身子的确暖和了许多,但若是被人瞧见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泉瞳玥推了推刘偲,后者却纹丝不动,泉瞳玥着急了,她一门心思只想把这个大晚上的不好好儿守岁,摸到她院子里的魔星给推走。
“刘公子,算我求求你,赶紧走吧!这除夕夜,府上到处都是人,若是被人见到你在我跨院里头,我以后可怎么做人啊。”泉瞳玥说的是很现实的问题,如果被人瞧见了她的跨院里头竟然有个男人,那她的名声就算全毁了,即使去庵里当了姑子,也是要被人当做是个污秽之人。
刘偲见她真的急了,眼睛里氤氲着水气,波光滟潋,令人心怜,眼见那泪珠子马上就要从眼眶里落下来了,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他抚了抚泉瞳玥那白皙如凝脂的脸颊,柔声哄道:“好了,别哭,别哭,还真是个眼泪袋子,我就是来看看你的,这就走了,你不要哭。”
刘偲说罢,用力搂了搂泉瞳玥,方才放开她,站起身来。
临走前,那刘偲许是禁不住刻骨的相思意,又凑到泉瞳玥的跟前,趁她不察,迅速地啄了啄那渴望已久的樱唇,而后迅速退开了一大步道:“上元节再来看你。”说罢,便足尖一点,跃出了围墙。
泉瞳玥大概是对这魔星喜欢碰人嘴唇的事情已经麻木了,也或者是担心动静大了被人发现,就这样呆呆地给他占了便宜也没敢说什么,刘偲被她那副想挠他又不敢的小模样给逗的十分受用,跃了出去后,在墙外站了片刻,方才噙着一抹满足的笑容离去。
其实刘偲是从皇宫里的私宴溜出来的,每年除夕这一天,不光是平民老百姓们亲人团聚的日子,也是旈氏皇族摆宴设席,吃年夜饭的日子。彼时刘偲也是坐在皇宫里欣赏焰火,可看着看着,也不知为何,脑海里净是玥儿那张清丽出尘的脸庞。其后相思成灾的刘偲,随便找了个由头翻出宫墙,几个纵跃就飞掠至怀府来看她,只是这时间确实非常有限,晚些时候他还得赶回皇宫去守岁,倒是有些可惜了……
他知道玥儿的为难,可此时他也的的确确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自己的腿,他只知道他是不可能放弃玥儿的。
泉瞳玥大概也不知道,因着放年假那日她没有拒绝刘偲,而放出了怎样的一头饿狼……
却说自那日之后,刘偲回了府便开始心烦意乱,玥儿那娉婷的身影,总是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每每想到怀景彦那厮如今与玥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越加的浮躁,谁知道那阴险卑鄙的怀景彦,会不会仗着自己表哥的身份,背着他教唆玥儿些什么不好的事儿……
后来刘偲实在是坐不住了,就出去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