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帷幕一路蔓延,白玉堆砌的地面若有月光辉映。

有人急匆匆往外走,裹着风撩起白纱。

“你急着下去干什么?”有声音自横梁落下。

道妄言抬头望去,梁上是个少年,他打着哈欠,眼下有些发青,宽大的袍袖衬得他手腕纤细,肌肤近乎透明,羸弱得不堪一击。

他怔怔望了他半晌才认出他是谁,神态几经变幻,最后只呐呐问了一句:“你醒了?”

少年状态的魔祖看他这幅底气不足的样子,朝他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明知故问?

“那你现在算是好了。”

道妄言眼神有些复杂,联系他失忆前的情形,他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

这句没头没脑地话却引来魔祖的嗤笑,“你不会以为我变成少年的模样是为了救你吧?”

不等他回答,魔祖便冷冷丢给他四个字:“自作多情。”

道妄言:“……”

魔祖却已经开始数落起来:“成为‘遁去的一’后却献祭所有修为予以天道,只为换取所谓的时光倒流,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说道最后已经成了咬牙切齿:“先斩后奏,干出这档子事丢尽了我的脸,你居然还敢回来,你真的是好的很!”

当初,他上界后整天失魂落魄,每天就躲在他那间酒坊里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而后一个男人上来找过他,两人爆发了争执打了一架,毁了大半个灵山,这件事一完,这人却防盗振作了起来,修炼突飞猛进,再不复当初的惫懒模样。

他一开始还挺欣慰自己唯一的后代终于有了些许上进心,然而等他察觉到不对的时候,这小崽子已经直接向天道献祭了自己的力量,只为换取和那人重来一次的机会。气的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背过去。

“所以我现在就下去了。”道妄言一脸无辜。

魔祖冷笑,“又去找你那个小情儿?”

“现在已经是只差大典的道侣了。”道妄言的笑中不由带上了几分得意。

魔祖:“……”

突然觉得这里太亮,照的他有点眼瞎。

眼见道妄言又要走,他突地叹了口气,缓缓问道:“只能是他了?”

“什么意思?”道妄言脚步一顿。

魔祖缓步走到他面前,少年模样的他只到他的胸口,他想像以往那样伸手去拍他的头,却发现踮起脚也难够到,而且这个不孝孙还是没有眼力见的,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拍了拍他的肩。

“去冥帝那看看吧。你放在心尖上的那人就快要飞升了,你就算此刻下界也没有什么用。别忘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两界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道妄言立刻懂了魔祖的意思,不由感叹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那爷爷我先走了啊。”

魔祖踉跄了一下,立刻吼道:“什么爷爷!”

然而眼前人影已经消失。

柱子后面突然走出一道白色人影,笑道:“魔祖何必生那么大气,那小子父亲受了你的传承,接受了你的血,他也算秉承你的血脉所生,叫你一声爷爷也是应该。”

魔祖一时语塞,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白衣人望着殿外高悬的明月,突地开口道:“其实你也知道吧。”

若不是如此,他不会让他去冥帝那。

夜里的寒风吹如殿内,拂起几片帘,拽着烛火摇曳了两下。

魔祖却是苦笑了一下:“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我现在去说,他会信?他眼里现在满满当当地只有一个阿弦。再说,作为他的师尊,你更有威信吧,你怎么不去?”

羽化道君摇了摇头:“那种执念怎么可能因为你说两句就没了。”

“那就非要看他撞个头破血流?”

羽化道君却回过头笑的意味深长:“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们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说不定那人也是真心的呢?”

魔祖不言,他很清楚他看上的那个人从前有多么可怕。

……

三年后,杏花满枝,冰雪尽融。

西梦峰当初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它成了一处禁地,无数人想去探究里面的秘密,毕竟危险与秘宝共存,然而每个踏上西梦峰的人都无缘无故化作了一具白骨,成为冰下的风景。

林溪月斜卧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催着下面坐着的叶刹给他说些趣事解乏。

这三年间他一直不曾等到墨铮出来,他找天机子算过,墨铮还在里面,他干脆直接在这里安了个家。反正之前真界大半高阶力量都死在了魔尊的手下,大势力中保存的最完整的就是殷商了,眼下殷商河清海晏,盛世太平,再加上皇帝愈发勤政,起早摸黑,兢兢业业,他倒成了个闲职。

叶刹为自己倒了杯茶,直到林溪月忍不住戳他他才顺道给他递了一杯。

林溪月端着那杯茶,幽幽叹道:“你愈发不听话了。”

“自然比不得你。”叶刹八风不动,神情淡然。

他家大人跑去雷劫中心差点引发自己的雷劫不说,还马不停蹄地去了西梦峰,差点被吸成人干,虽然最后什么事都没有,然而他仍心有余悸。当初修为低也是,一个道魂境带了几千兵马就跟人家几万大军干上,若不是那群人着实草包,他坟头早不知道长草多少年了。

林溪月说不过他,便直接扑了过去,将人按倒在地,正想“教训”一下自己的家臣,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对主人的尊重之时,他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然后马蹄声停在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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