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镇正如其名那般,镇里的小道和屋旁有溪流穿过,溪中色彩斑斓的鲤鱼游来游去,好不快活。住在这里的人视鲤鱼为祥瑞,以致这里的鱼非但不怕生人,你若近了,说不得还得甩你一脸水。

墨铮弯腰将手伸进水里,一条红头大鲤猛地朝他的手撞了过去。他淡淡地瞥了眼那条红头大鲤,屈指一弹,那条鲤鱼便顺着他的力道向后划出一条弧线。

鲤鱼晃了晃脑袋,豆大的眼睛露出恐惧之色,缩进了水草里。

“大人,是这里吗?”木二环顾四周,“青山绿水,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身处边塞,还能青山绿水,这本身就是一件奇事。”

说罢,他起身整了整腰间挂的配饰,将那枚自林印波处得到的玉牌翻成了正面。然后朝木二招了招手,让他牵着马进去。

进了小镇,越往前走,便愈发热闹,与村外那副了无人烟之景截然不同,卖小食的,耍花灯的,唱戏卖艺的不一而足。

看了这般热闹的场景,木二心情也不由好了起来,这一路上的疲惫也有所缓解。他在街上望了半天,寻了间卖相最好的客栈,他这位主子可不像是什么喜欢受苦的主,既然有更好的,又何必舍好求次?

“掌柜,两间上房!”

掌柜先是一喜,捏了捏唇上的翘起的小胡子,立刻应道:“还真是凑巧,我这刚好还剩两间上房!”

上房比其他房间贵上不少,他们这地方也不算什么繁荣的地,一般卖不出去。更何况……

他偷偷瞄了眼木二身旁的墨铮,这气势,这风度,必然是头大肥羊啊!

身旁伺候的伙计忽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在他耳畔说了几句,掌柜立刻黑了脸,把他宝贝至极的胡子都拔掉几根,惊声叫道:“那霸王还没走!”

伙计一摊手,无奈道:“掌柜的,你也不好好想想,都能吃白饭,还有地方住,他为什么要走?”

“哼!”掌柜气的说不出话来。

伙计瞥了眼他,小声嘟哝道:“如果当初不是你多管闲事,这个家伙怎么会和牛皮糖一样粘着你!”

掌柜眯着眼望他:“小花,你最近胆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对掌柜的这样,你还想不想要工钱了!”

小花翻了个白眼,挤开掌柜,走到柜台前,语气不善:“你给过我工钱吗?还有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小花!跟叫张大爷家的狗一样!”

“你你你!”掌柜被他这一撞,往前一扑,屁股磕着了柜台,然而那点痛却抵不过心中的怒火和悲哀:“你不记得当初是谁从学弟里把你捡了回来,又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救醒,给了你一口饭,给了你一个家吗!”

小花抠了抠耳朵,全当没听见,把账簿扒拉过来继续道:“对不起,掌柜年纪大了,脑子不太清楚,我们这只剩一件上房了,普通的倒还有几间,你们看怎么样?”

年方三十,正是男人一枝花时的掌柜:“……”

木二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忽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好魄力啊,兄弟。那就你安排吧。”

居然敢跟衣食父母这样叫板,而且那位衣食父母还没有半点怨言,这绝对是人才啊!

他下意识望了眼身后那张一天都没几个表情的脸,深深弹了口气,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吧。

被羡慕的眼神注视着的小花:“……”

待登记好名册,拴好马,木二和墨铮往楼上走去,便听见下面穿透整个大堂的声音。

掌柜干吼道:“快来看这个不孝子孙!过得好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小花的声音平静的不起半分波澜。

“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会在这里给你干白工,昼出夜伏,每天收拾烂摊子,累的像条狗,月底还没半分工钱?”

“我还会在这里每天担心你会不会因为你的抠门被人打死?”

“还会忍受你用一条狗的名字叫我?”

“哪里有你说的这样……”

掌柜反驳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不可闻,引得木二不由翘首去看,那掌柜已经小花拎着后领塞到了柜台,拿过算盘放在他面前,不急不缓道:“你该算账了。”

说罢,便放开他,去招呼客人,而掌柜时不时瞄一眼他,安分地像个鹌鹑一样。

“你羡慕?”

忽的旁边有人问道,他一愣,才想起这人是他的雇主,然后想起了这句话的意思,立刻赔笑道:“大人想多了,哪有主仆关系这样的,像刚才那个小二这样的绝对是恶仆欺主,肯定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一副正气凛然,忠心耿耿的样子挑不出半点错处。

墨铮已经往他前面走了几步,闻言,顿了一下,回头望着他,缓缓道:“那人是道魂境,你刚才说的他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道魂境?貌似比他雇主现在的修为还要高啊……

木二:“……”

他偷偷往楼下一看,正好对上那人的视线,似笑非笑,若有杀意。他下意识配了个笑,然后三步做两,头也不回的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

天色渐深,街上的门已然关上,深巷偶尔传来几声狗吠,白天热闹非凡的大街,如今看不到半个人影,大门户门前挂着的照夜灯,像一只只诡异的眼睛,阴森森的惹人心底发寒。

“深夜漫漫,无心睡眠,不知公子可有意愿手谈一局?”有人敲门道。

那声音轻缓柔和,仿若二月的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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