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包好的馒头放在两人的旁边,墨铮向后退了几步。
他们瑟缩了一下,眼神一颤,还是没有逃开。然后大一点的孩子挡在另一个孩子面前。大着胆子往前抓住纸袋,然后快速后退,递给后面。
后面那个孩子抵了抵他的腰,小声道:“哥,是馒头。”
前面的孩子拍了拍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大人有什么吩咐?”
墨铮眸色一深,淡道:“你们不是普通的乞丐。”
“我们从小流浪,连名姓都没有,求大人莫要冤枉我们!别赶我们走!”那孩子十分害怕,眼中甚至急得泛出泪光,急着想去扯他衣角却在那人始终冰冷的目光下放弃。
“演的太过,破绽太多。”墨铮对他们浮夸的演技报以八字评语。
能在这种“黄金地段”乞讨,还会聪明地将脸和手洗干净的乞丐怎么会简单?
“我也不管你们身上有什么秘密,甚至于你们越聪明对我越有用。”
看他们仍带疑色,墨铮也没有多做说辞,径直道:“我要你去将书院名额已经内定和西城区有人一夜筑基的消息传播出去。”
那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一咬牙,忽地噗通一声跪在墨铮面前,连磕几个响头,磕的额前肿胀发红!
“大人吩咐的,我一定尽全力完成,只求大人救我们一命!”
他刚想说出他的冤情,却被墨铮打断:“我想你是误会了。”
“我只是想你们传播一个消息而已,如果你们做不了,我也可以找别人。”
“大人……”那孩子讷讷道,随即心中便燃起一股不知名的怒火。
看到这人的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甚至于比他们的仇人更贵不可言,要救他们明明只是一句话的事!
“你既为殷商人,就该明白世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说罢,墨铮将全部的视线投向面前这个孩子,凝视着他眼中的怒火,波澜不惊。
他缓缓道:“对我来说,传播一个消息和救你们并不对等。我只会给你们与之均等的报酬。”
对视良久,孩子退了一步,垂下头,声音有些闷。
“如大人所愿,这两个消息会传遍大街小巷!”
墨铮回过头就望见他师尊对他弯了眉眼,笑的像只狐狸。
……
商丘城区东西南北各分四区。其中东区为皇宫建筑群,住在那里的都是达官显贵,跺一脚便能震动朝野的大人物。
南区和北区鱼龙混杂,各型各色的人混居其间,或许你身侧走过的一个乞丐便是生死境,甚至于化仙!
就算强如殷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它们的存在,如果黑暗不在,光明如何生存?
剩下的西区实为商丘最繁华之地,别名“黄金窟,温柔乡,英雄冢”,各色赌坊妓馆交错林立,若无百万身家甚至不敢踏入西区一步!
西区的店铺亦分高低,其中佼佼者便属香扇楼。
高台上,一群身着血色罗裙的女子在漫天花瓣中翩然起舞,如梦如幻的薄雾和着琵琶为这份艳色添上几许寥落。
楼上包厢里,墨铮在道妄言玩味的目光下,给他倒了杯“拜师酒”。
“徒弟,昨天没赶上香扇楼的表演,今日师尊特地给你包了间房。你说,师尊对你可好?”道妄言指尖一动,让酒液在杯里晃了一圈。
“生死境之前,元阳不宜有失。”墨铮的回复很简单。
道妄言故作惊讶地逗他道:“那你岂不是要憋出病来?”
墨铮闻言一怔,起身行至道妄言面前,搭上他的肩膀,将唇凑至他的耳侧,一字一顿道:“那也是彼此彼此。”
眼前的鲛纱已被撤下,那本就是道妄言所下的封印。那一族血脉神通中最可怕的便是那双眼睛——破妄,破去妄念,窥视人心。
蓝的纯粹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仿若刀刃横于颈侧,每个毛孔都在战栗。
道妄言蓦地一笑,这种行走在刀尖上的压迫感让他着魔。
他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揽住他的腰,将他按在他腿上,然后伸出手腕置于他的唇畔。
轻声道:“喝,我助你炼血。”
楼下,随着乐声消隐,右鬓夹着朵美人蕉的女子施施然走出,她的眉眼间已经漫上了细纹,然笑起来两颊浮现的酒窝便将这份苍老化作岁月的沉淀。
当即有常客高呼:“花大家,不知今天出现的是哪位仙子?”
世人皆知,香扇楼最出名的便是“小楼八仙”,环肥燕瘦,或热情似火,或冷若冰霜,或清幽淡雅,或艳若桃李,各有各的风姿,引无数人追捧。
而最重要的是这八人都是道魂境强者!
花大家巧笑嫣然,正要说话,却被轰隆一声打断——
八百斤的门板直直射向高台!
她神色一冷,袍袖一翻,狠狠地拍在门板上!
门板在空中一滞,然后轰地一声化为齑粉,撒撒洋洋落了一地。
“哪个狗崽子敢在老娘的地方撒野!”花大家两手插腰,横眉竖眼对门外喝倒。
哪料的来人比她气焰更甚,“妖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墨铮望着不依不饶横在他眼前的手腕,垂下眼,唇角勾出一个如刀锋般锋利的弧,轻声道:“看来这血是炼不成了。”
师尊怕是又犯病了。
“何必管那些不相干的人?”道妄言将头搁在他的肩上,说话声显得懒洋洋的,似乎没了气力,呼出的热气在墨铮的脖间巡梭,烫的他耳尖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