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烈的眼睛在上官断身上停得越久,幽若空就越紧张。
这一刻的上官断,如一株雪松,有一种沉静的俊美。他用柔软的目光,瞧着他的娘子。似乎经历了无尽的苦难与折磨,如今站在这里,等待一场催人泪下的重逢。
幽若空再也忍受不了,想抱起他娘子离开。
花溪烈不让抱。她狠狠挤了一下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看向幽若空,又看向上官断。如是几个来回后,很伤脑筋似的问道,“怎么回事啊?”
幽若空:“什么怎么回事?”
“……你怎么有一个同源魂魄!”花溪烈用确凿的口吻说。
幽若空浑身一震!
梦里邪恶的画面争先恐后浮上脑海。他死死盯着上官断,眼里要射出针来!僵笑一下问道,“娘子啊,何谓同源?”
花溪烈:“同源嘛,是一个灵魂的自我复制,造出了另一个。比同胞还亲呢!听说,只有寥寥无几的真神才有这种技能。同源魂魄严格说来,就是同一人。他既是你,你也是他。”
幽若空听得快疯了。貌似一顶绿帽子就要以正大光明的方式飞上头顶!
他看着花溪烈,一字一句郑重地说,“娘子,你看错啦。我跟你保证,我没有复制过自己。”
上官断冰冷的眼里,露出明显的讽刺:就不兴你自己是个复制品么!那目光,瞧得幽若空心里一抖!
花溪烈很疑惑,再次看向上官断。
道行高深的妖精,认人都是透过皮囊看灵魂,所以在她眼里,面前的两只明明就是同一个......
幽若空把她说糊涂了。脑子本来就不好使,这下更是一盆浆糊!
“你看他就不觉亲切欢喜么?就像看着自己一样。”她用大夫诊病的语气问道。
“没有。为夫看此人十分恶心。”幽若空垂眼,表情简直有点桀骜了,“娘子还不知,此人摧毁了我们的皇宫。让我们无家可归。”
花溪烈:“……!”
瞬间就被煽起了仇恨。凤眼一眯,对上官断释放出了强烈的杀气,“既然如此,幽若空,你把他收回来,别再让他出来作乱了!”
幽若空心里号了一嗓子:夫君要是有这本事,哪里会等到你醒来!
上官断哪会任人挑拨中伤?当即委屈地颤了颤睫毛,有一点落寞地说,“其实……我是在帮你们。要一统盘苍,一统三界,就应当处处去征战,偏安于一方小国,何时才能完成大业?”
花溪烈眨了眨眼,抬头向幽若空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幽若空险些崩溃,纠正道,“不是我说的,是他说的!”
他握住她的手,谆谆教诲道,“你瞧清楚了,他是那种样子,为夫是这个样子,我们一点都不同。”
花溪烈皱眉,把目光放轻力度,聚焦在上官断的皮囊上。这一看,不免惊叹道,“你从何处得了这肉身,滋养得很不错……”
幽若空终于痛苦地“嗷”出了声,二话不说抱起娘子,往墓室的深处逃去。
他走到哪里,雪境就跟到哪里!时间被冻结,到处以霜雪的形式凝固住......不知是上官断在作怪,还是他自己的余威!
只是眼下,他顾不上这些了。
妖精看人的方式,和人类不一样。她一眼把那家伙认成了夫君,这和梦境中的场面似乎重合了......
幽若空欲哭无泪。简直感觉,前段时间遇到的所有破事儿,跟这一件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事儿了!
花溪烈面无表情让他抱着。觉得真是不懂人类:同源魂魄流落在外,不想收回来强大自身,反而吓得落荒而逃。
她忍无可忍地问,“你为何不把他收回来?收回来你会变得很强大,不好么?”
幽若空:“那种傻玩意儿,你夫君不要了。我嫌他太丑。”
花溪烈无言以对。为什么忽然觉得,幽若空好像......变笨了?算了,她懒得管!睡了一觉,花丝疯长了五六丈!没什么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了。她向空中舞了舞花丝,又收回掌心,头舒舒服服往他怀里一靠。
饱吸一回,竟然又想睡了。也许,花丝还要疯长一回!
幽若空见状,在她头上亲了一下,“要不进去睡吧?别又睡地上啊。”
花溪烈含糊应了一声,闪进了螺蛳壳内。
幽若空的魂识向里看了看,见她闭着眼,慢吞吞往床的方向爬。爬到一半,趴在地上了。
幽若空:“……!”怎么困成这样呢?他顾不上逃命了,停下脚步,进了螺蛳壳。把她抱到床上,再盖好被子。然后才出来。
好家伙!上官断赫然站在咫尺之外,手里提着他的螺蛳壳!表情十分的觊觎!
幽若空猛吸一口气,一把夺过来,拔腿就跑。足迹所到之处,全都成了雪境。时间静止,万物冰凝。
跑到入口时,他终于停了。心口发寒地想,就这样跑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冻住所有人,搞得满世界只剩他和上官断?
他自觉没能力冻住全世界,但是,大魔头就说不准了。方才那冰冷的眼神分明在说,“跑啊,再跑试试看?”
幽若空的理智一榔头敲下来,脚步灌了铅似的,定在入口下方。许久,仰头兴叹了一声。
“怎么,不跑了?”上官断在他身后问道。
幽若空退了几步,装模作样低头瞅着,“刚想起来,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上官断没有说话。但是,灵魂深处冷笑了一声。幽若空居然神乎其神地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