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取名“烈寰”,还未出世的小儿,自然就是“烈禹”了。“寰禹”二字,兄弟俩各领其一,承袭父名。
在神界,诸神喜用名号命名所创万界,寰禹天下中,“寰禹”二字曾象征绝对的主宰,是最神圣,最尊崇的文字。
如今,双君自己不要这名号了,将其分赐于孩儿,其中多少父爱,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再说,他们历经过深重的苦难,延用“空”、“断”这种决绝的名号,正好可以压一压起伏的命线,倒也不失为智慧之举。
那灵性天成的小猴子,得了这一名号,感动得泪盈盈的,两条细胳膊搂住父亲的手,“爹”啊“爹”的,依恋地叫个没完,逗得父母不停地争风吃醋,叫了这个,又得叫那个,一家子都变得十分不庄重。
娇妻在怀,佳儿绕膝,谁还高兴去修炼?
理智如上官断,也没法对自己这样残忍。他干脆入了座,“伺候”妻儿用餐了......
螺蛳壳内,好似蒙着一层淡金色的烟;又好似回响着悠悠温柔的歌,一切灵花灵草,灵山灵水,在这光景中舒展,轻扬,欢欢快快地承受着神念的福泽。
三人逗着孩子说话,由内而外散发着融融的幸福,连时间也不敢迈开步子惊扰了他们。
可是,正和世间一切幸福相同,人们在极度甜蜜时,总有一份忧伤如影如形,攀登到幸福的巅峰时,会患得患失,会居安思危,担心如此美好的生活如春光一样,不能持久。
这似乎是幸福本身的属性,神灵也不能免俗。因为他们深知,“不持久”是生境的根本属性之一。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所以,当他们的眼睛注视着娇美的爱妻、粉雕玉琢的儿子时,心里一半是甜蜜,一半是忧伤。笑闹了一会,就不约而同地克制了下来。
两人含笑不语,露出一种诗意的沉默,静静看着娇妻的笑靥如花,孩儿的糯语动人。
他们不敢参与太多,因为生怕自己享得太过,失了细水长流的福。
爱的真味,就是这样的摧残人呐!
*
“哥哥,阿弟,我们为何还待在这里?”花溪烈享用着一份红红的果浆,好奇地问夫君,“不去搜集信仰之力吗?”
幽若空盯着她水嫩殷红的唇,腹中一阵阵发紧。看了哥哥一眼,让他回答问题。
上官断:“不急。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出去。”
“他们?”花溪烈眼珠一转,“猎神者?”
“嗯。”上官断讽刺地一笑,“所谓的猎神者。”
花溪烈:“为何不出去打杀了?我们难不成还怕了他们?”
上官断笑看她一眼,又望着怀里的大儿子,不放过这个教儿的机会说,“以我等如今的实力,要一举灭杀他们,恐怕并不容易!在咱们变得绝对强大之前,不如避其锋芒,专心积蓄己身的力量,等到下次正面遭遇上,再一击必杀。如此,方是上策。”
不然,真的打起来,遭殃的还是苍生!
花溪烈“嗯”了一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她如今不知是得益于魂魄的拓展还是怎的,脑子里原本转不过弯的一根筋上,多了许多的玲珑,心思婉转了不少。对自己从前的蛮勇,竟是不太瞧得上了。
上官断怀里的猴儿,听得大眼忽闪忽闪的,也学着娘亲连连地点头,表示自己领受了父亲的教诲。
这个故作老成的小婴儿,又惹得父母稀罕至极,笑了好一阵子。
过了一会,花溪烈的神识往外探了探,发现螺蛳壳外,早已被夫君的神识封锁住,比滴了层层蜡油还严密。
她不禁又犯了好奇病,问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也有神仆在此作恶么?”
这时,幽若空终于忍不住,十分突兀地将她抱到腿上坐着。他的流氓病又发作了,只好拿娇妻当遮挡物,以免被孩子注意到爹的丑态。
花溪烈感受到身下的异样,简直醉了。在他的脸上轻轻打了一下,表示严厉的谴责。
幽若空咳嗽一声,知道大儿子在瞪眼瞧着,连忙端起夫君的威严,训斥道,“无知妇人,为夫是怕你坐凳子太硬,你当为夫闲着无聊,非得找个人抱抱?乖一点!”
识海中却寡廉鲜耻地传着又甜又荤的话,哀求她可怜可怜他。
花溪烈懒得陪他耍花腔,望着上官断,等待他回答问题。
上官断揶揄地看了阿弟一眼,方才笑道,“这个世界的人类,热爱力量之美。”
花溪烈:“哦?力量之美,是武术么?”
幽若空接话道,“武技在这里只剩一点微末的皮毛。人们并不懂如何控制灵气、真力,但是,他们无比热衷于锤炼身体,追求力量的美感。”
“比如呢?”花溪烈仰头看他,红唇微微张着,毫无意识地用自己的美折磨着他。
幽若空喉结滚了滚,含笑望着她,并不说话。好像显得多么高深似的。
上官断抽抽嘴角,给出了一个并不神秘并不高深的答案,“此间人类钟爱各种竞技。但凡能比的,都弄出一个赛制来。他们称之为体育,又称为运动。”
花溪烈点了点头。“那么,此间的神仆一定靠着拿第一,夺取信仰啦?”
上官断:“没错。这里的人类,生生世世皆是追求力量的人,有的是武痴,有的是修士,但是都被剥夺了追求武技和仙术的机会,所以热情只能狭隘地集中于体育竞技上,为之越陷越深,生出执着之心。”
幽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