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举杯,陆飞饮罢又道:“此理彼一时,那时候不让你们升上去确有这样的考虑,但现在大军要班师了,若再不能给你安排上去,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经此一战,捧日军损失了一半人马,非一年半载不能恢复,没准这回了京就被官家岂之不用了,大家的前程怕是走到头了。”
众人一听,也觉有几分道理,但这种事哪是一个小兵能左右得了的,哪怕官家一旨令下,捧日军就地解散,分别编入其他禁军,这谁能说个不字。
曹克明点点头,道:“大哥所虑不无道理,前年自捧日军拱卫京城以来,一直到西征前,所有的各级将领一个没升一个没降,都在原地踏步,看样子咱们往后的日子有得熬了。”
曹克明这话引来一阵嘘唏,禁军不打仗了,士兵想要靠军功往上爬那是一点可能都没有,有那也只是给有靠山的世家子弟留着,比如哪个大臣家的公子刚刚荫了个官阶想找门路混个行伍出身,那就往这些不打仗的军中扔几个月,再调走,又没有危险又谋了个军职出身。
陆飞端着酒杯,来到窗前,推开窗朝街上看去,一阵凉风夹杂着沿街各种叫卖声传了进来,街上的积雪正在悄悄融化,屋檐上正有冰水顺滴而下,陆飞伸出手,冰水在他满是厚茧的掌中滴答,溅在脸上冰凉,不能就么回朝,捧日军死了这么多兄弟,什么也没捞着,太让人寒心了。
陆飞将手里的冰水按在脸颊上,一阵冰冷袭来,他转过头看着众兄弟,缓缓道:“咱得想办法找回体面,得打场仗。”
曹克明道:“可是旨意是让我们班师,仗早打完了。”
这时,熙熙攘攘的街面上传来一阵马铃声,几个契丹人模样的商客赶着马车,拉着货物正穿街而过,一名汉子正从脚下的酒楼大门中快速跑出,闪进了人群里,走过一段距离后,又从怀里取出一个锦袋,放在手里惦惦,一脸得意的离开了。
陆飞看这汉子像是个贼,但只是一闪念,他的注意力又放到了契丹人的商队之中。
陆飞一时脱口道:“契丹人都到这来了?”
曹克明凑过来看了看,道:“这里离宋辽边境也不过三百多里,双方自去年雁门关一战后,也没有打仗了,边境上也陆续建起了许多榷场(边境贸易场所),在这能看到契丹商旅也不足为奇。”
陆飞哦了声,点点头:“宋辽议和了吗?”
那时雁门关大战的时候,曹克明和他的叔父曹光实就在唐州统兵,曾去协助过雁门之战,对这些事多少还是了解一些。
曹克明道:“这到没有,双方都是主动后撤,仗打了几个月,死的人太多,都是元气大伤,听我叔父说,好像当时统兵的曹太慰上疏官家,官家下令退兵,让弃了一些雁门关外的军堡,大军屯守雁门关,关外坚壁清野,辽军也无力继续南下,便退兵,大哥怎么想起来问这些了?”
陆飞笑了笑,回到桌子,似有所思道:“你们说如果现在捧日军不退军,而是北上击辽,打他一仗,有没有胜算?”
四兄弟中只有曹克明有过带兵的经历,他沉吟一会,摇摇头道:“朝廷没有旨意,这后勤补给从何而来?再说了,捧日军现在士气低落,去了也是白送死,更何况,没有旨意就擅自用兵,依小弟看,李继隆没这胆子。”
这个陆飞到是同意,李继隆行事一向规规矩矩,不敢越雷池一步,官家说怎样他就怎样,要不怎么说让他暂领捧日军呢。
这事陆飞是想错地方,没有李继隆点头这仗打不起来。
“算了,喝酒吧,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来日喝稀粥,来来,举杯。”陆飞索性也不将这事让在心上,好在是自己这一行除了弄了个军都指挥使,还抱得两个女人归,这一趟没白来。
一时雅间里推杯换盏,其乐溶溶。
过了一会,却听楼下一阵吵闹声传来,想是有人在酒楼闹事,正巧这时店小二进来给众兄弟又添了两壶酒。
陆飞趁机问道:“小二哥,这楼下出了甚事,咋这吵呢?”
店小二道:“哦,来了个蒙吃蒙喝的书生,这吃完饭不给钱,还硬说他的钱袋是在咱客酒楼里丢的,您说气不气人,这不,咱东家正打算扭往官府呢。”
陆飞一皱眉,想起刚刚跑出酒楼的那名汉子,忙道:“书生也会蒙吃蒙喝?有辱私文。”
店小二道:“谁说不是呢,那人看起来斯斯文文,但吃饭总得给钱不是。”
边上的铁捶哈哈笑道:“哈哈,大哥,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别说书生蒙吃喝,就是去窑|子里蒙娘们睡的俺都见过,啥斯文,那都假正经。”
陆飞笑了笑,对店小二道:“小二哥,这样吧,那位书生就别为难他了,他的酒菜钱我来付。”
说罢陆飞从怀里摸出几粒碎银给递了过去。
店小二一时大喜,忙伸手接过,作辑道:“哟,您真仗义,得了,小的这就去和东家说。”
一旁的张江人很老实,有时更显得木纳,反应也比另四人慢半拍,但这会却头一个道:“大哥,这人谁呀?您在这晋州城里也有熟人?”
铁捶连忙嗤之以鼻,咂嘴道:“老四,这你还看不出来呀,大哥这是仗义疏财,急公好义的举动。”
陆飞却是一笑,道:“至于嘛,不就是一顿酒菜钱,出门在外谁还能没个意外,不去管他,来,喝酒,当兵的不打仗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