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在边上直纳闷:我是那么写的吗?不过这样判到也合情合法,人都有失足之时,应当给个悔过自新的机会,看来自己始终就是师爷的命。
陆飞又命人将胡大毛和因这起案子牵连进来的人都从县牢里提了出来,齐刷刷的跪满了大堂。
“胡大毛等一干人听判,真犯已经伏法了,你们都没罪了,现当堂释放,另外,你们之中被刑罚过的,回家后找医生,找郎中治治,医药费到县衙来,老爷我给你们报销,还有这期间的误工费也一并补偿,好了,都起来,回家吧”
陆飞这不着四六的一通判决,引到堂上堂下堂里堂外众人是个个瞠目乍舌,一个个都在心里咕嘟,县太爷说话咋这么个调调,怎么看也不像个官老爷在判案子,倒像是兄弟之间有商有量的聊天,不过老百姓喜欢这种官,那种一张口就是拿腔拿调的官离他们太远了。
陆飞话刚落音,立时四周一片寂静,半晌后人群开始骚乱,有人拍掌,接着又有人喊了声,“陆老爷英明”于是各种吹捧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堂下胡大毛等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千恩万谢。
“不客气,不客气”堂上的陆飞生平头一次这样被人拥戴,一时也不知所措,只会咧开着嘴,拱着手连声说着,“不客气,不客气”
李顺轻轻拉了一把他的衣服,他在意识到自己是个县太爷,立即又正襟危坐起来,一拍惊堂木,“退堂”
知县后衙的小花园,花香扑面,蝉声阵阵。
一棵两人粗的大桑树,静静地长在园子里,也不知是哪任知县种下的,现在已是枝繁叶茂,撒下一片阴凉。
陆飞品着香茶,掂着腿,歪在躺椅上,眼睛微眯,赵班头和税官王有财跪在一旁,连头也不敢抬,李顺站在他身后不停在挥动着折扇。
“说吧,不是说有内情嘛,怎么都不开口了?”陆飞眼睛睁开一条缝,“也别跪着了,起来吧,这里又不是公堂,面前跪着人还真是别扭”
两人慢腾腾地站了起来,王有财白着脸大气不敢出。
赵班头解下腰间的扑刀,高高托起,来回轻拂着刀鞘。
“你想干什么?放下放下”陆飞吃了一吓,刀可是危险物品。
“老爷,这把官刀是小人的爷爷那辈传到小人手里的”
陆飞眼前一亮,放下心来,料想这赵班头也不是个敢拿刀砍县太爷的人,“哟,是个古董呀,值不少银子吧,哦不,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班头顿了顿,“小人的父亲临终前将这把刀交到小的手上,说,朝廷命脉在于县治,县治命脉在于衙役,父亲要小人心里时刻都要装着一杆称,是非曲直,公道人心的大称”
一番话引得陆飞默默赞许,微微地点着头,一个班头能说出这番话来,已经很不简单了,“那你心里装下这杆称了吗?”
赵班头低下头,“装了,后来又丢了”
“为什么会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丢”
陆飞一下子站了起来,“直说吧,到底是谁的主意要私加税款的?”
赵班头道,“刚才在大堂上见老爷判案,小人便看出来,老爷心里是装着百姓的,小人虽是个无官无品的班头,却也同样有着为民请命的念头”
陆飞一摆手,“别总小人长小人短的,人权懂吗?不懂呀,那就记住了,以后在老爷这自称用‘我’,知道吗,这样老爷听着舒服,继续说,说重点”
赵班头听得心里更是暖暖的,“自老爷的前任宋大人离任之后,县里大小事都由汪县丞做主,这加征的税银也是汪县丞亲自定下的,不光这个,全县但凡税目都有增调”
陆飞一定不由火起,一指王有财的鼻子,“好你个王有财,这么大的税务调整,你堂堂税官竟然说不知道?你敢糊弄老爷我?”
王有财哆嗦着正要跪下去,赵班头又开口了,“老爷,您不用为难他了,他真的不知道,这些多征的税银并没有入帐”
“什么意思?税银去哪了?”
赵班头将扑刀挂在腰间,从鼓鼓囊囊的怀中取出一个包袱,双手捧到陆飞面前,跪了下去,“老爷,小人......我知道这是死罪,但无奈身不由已,这里是一百七十八两银子,是这半年来多征税银中的一部分,县衙里的人多少也都有份”
“不止你们这点吧”陆飞嘴角上扬,冷冷一笑。
“老爷英明,我也豁出去了,反正这班头当得也是一天到晚的受窝心气,汪县丞,余下的钱都在他那里”赵班头说得义愤填膺,大有和汪县丞同归于尽的意思。
“牛b呀,税银就这样给他分了?还是私征的,人才呀”怪不得汪县丞在县衙里大得人心,犯了天大的案子也没人举报他,合着是拿钱买了人心了,好在是这赵班头还算没把他爹留给他的那杆称完全给丢了,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人以后得好好用用。
李顺听得是哭笑不得,哪有县太爷出口成脏的,实在是有辱斯文,便轻声地提醒着,“老爷,慎言”
陆飞一叉腰,大有泼妇骂街的架式,“慎言个屁,来人呀,去把汪县丞给我拎过来”
王有财自知罪责难逃,身为税官,税目不明,又有知情不报,更是罪上加罪,大唐朝自立国以来,对贪污受贿罪那是重而又重,此时他直感天眩地转,眼前一黑,晕到在地。
陆飞自是不去理会,指着赵班头道,“快去”
赵班头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