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的举动让李承宇的心软了下来,无论郑太后当年对母亲如何,大哥与大姐却是一直对他们母子不错。皇姐如今是郑家人,这场恩怨又如何理得清呢?
妍宝儿见郑秉德也不肯帮自己,只好拿出自己的私房钱让后院小厨房的人给自己做饭。她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都随着梵音小阁的查抄化为乌有,如今手里的钱,左不过是当初韦幼青给她置办的钗环衣料之类。
本来这些东西也是值一些钱的,奈何那些嬷嬷却是趁机勒掯,狮子大张口,妍宝儿觉得韦幼青的归期不定,绎心又不见人影,这样下去,自己恐怕会饿死在候府里了。
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妍宝儿换了一身水鬼衣,她白天时已经看好了,菊园的一角有一个通往外面的小溪。小溪虽然不深,可完全能容得下她纤细的身姿。
江南的初冬本就阴冷,这没有月亮的夜晚更是有透骨的寒意。妍宝儿将自己剩下的细软打了个小包袱,用油纸裹了,准备离开候府出去另谋生路。
妍宝儿最后看了一眼暗影里的江南候府,她一向不喜欢伤春悲秋,更是对江南候府没有一点留恋。
她是个孤儿,自幼在清平坊长大,看惯了人们趋炎附势的脸,反而对江南候府下人的态度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她只想着活下去,谁能给她好的生活,她就跟着谁。
先时跟着师父,再跟着赵翾飞,最后是韦幼青。谁喜欢听什么,愿意听什么,妍宝儿知道却只有万不得已时才会逢迎。她谁也不喜欢,谁也不讨厌。活着无趣却还想活下去。
只是眼前的江南候府,竟让妍宝儿生出了些许的留恋与伤感。妍宝儿自嘲的摇了摇头,悄无声息的潜入小溪里。
因候府主人不在,府里的安保并不严密。妍宝儿顺利的潜出候府,却没有上岸,依旧沿着小溪往南游去。
小溪一路往南,渐渐的宽阔起来,妍宝儿游了半夜,又冷又饿,遂上岸来脱掉水鬼服,从油纸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男装棉袍穿上,沿着逐渐宽阔河床一路往南。
这条河的前方通往太湖,那里码头极多,河道四通八达,酒肆茶楼林立,各地往来的客商在这里汇集,异常的热闹繁荣。妍宝儿准备去那里卖唱,或者运气好时,开个小酒馆为生。
在漆黑的夜里走了不知多远,天空终于微微的泛白。路上开始有了零星的行人,这些人大都形色匆匆,两三个人为一伙,或赶车或步行,身边或多或少的带着一些货物。
这些都是一些小商贩,行路匆匆是为了赶往不远处的小镇赶集。对身边这个身材瘦削的小厮并没有特别多的关注。
妍宝儿又冷又饿的独自一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希望太阳出来后能让身子暖和一点。却不想不仅太阳没有出来,竟有零星的小雪花飘落下来。
妍宝儿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自己手心里化成了一粒水珠。这水珠却经久不散,把她的手心弄得又湿又冷。
妍宝儿懊恼的搓了搓手,让冰冷的手重新热乎起来。她一路跺着脚哈着手,一步一滑的踩着地上薄薄的雪粒子往前走。
妍宝儿有些发愁,由于她不能带太大的东西出来,她没有带铺盖卷。这就意味着她今晚必须投店,且因她是女子,还不能像一般赶脚的那样住那种大通铺。
这样手里的钱根本不经花,她还想留一些做生意的本钱,还有房钱……妍宝儿不由得轻轻的叹息一声。
正愁苦间,突然前方大道上传来阵阵的惊呼声和骡子疯了的大叫声,一辆大车飞快的往这边冲了过来!
车前站着一个精瘦的赶车汉子,大冷的天却只着单衣,他拼命的拉住手里的缰绳,因与健硕的黑骡较劲,他的脸涨的通红,额头青筋暴露,不停的吆喝着:“都闪开!都闪开!骡子疯了!”
此人虽说官话,却略带雷州口音,显然是个雷州汉子。
只是眼前的妍宝儿却顾不得这些,那大车已然到了她的面前,妍宝儿吓得花容失色,慌乱的不知要往哪里躲。
雷州汉子眼见情势危急,从身旁一把抽出大刀,之间寒光一闪,一道血柱冲天而起。
骡子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猝然倒地,妍宝儿被眼前的一片血腥吓得呆住,大车擦着她的身子歪向一旁,妍宝儿不及躲闪,被大车撞入旁边的小河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了妍宝儿的棉衣,刺骨的寒意袭来,浸了水的棉袍沉重无比,拉拽着快要冻僵了都妍宝儿向河水里沉去。
就在妍宝儿马上就要被冰冷的河水冻的失去知觉时,突然身子一轻,她身上的棉袍被人脱了下来。接着有人从后面抱住她,将她带出水面。
等妍宝儿在一个热乎乎的火炉旁苏醒过来时,首先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这张面孔如果在前些日子看到,她会非常的高兴,可现在看到却只有惊恐。
“绎心公子……”妍宝儿想坐起身来解释,可浑身酸痛,没有一点力气,甚至没有力气编个故事,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缘故转寰。
对方却笑了起来,眼神温暖而亲切,他和气的开口了:“你是……妍宝儿?”他随即自嘲的摇了摇头,拍了拍脑门,“不是,在下唐突了,你是……”
他显然不知道如何称呼妍宝儿,可妍宝儿却没有去理会这一点。她察觉到眼前的人不是绎心,绎心不会有这么温暖的笑容,更不会这么和气的与她说话。
妍宝儿知道绎心有一个孪生兄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