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诚勇道:“他又急什么?他要那么一大块地,到底想做什么?这件事我可不敢做主,得请示陛下才行。”
胡灵均呵呵笑起来,凑近郑诚勇道:“这还不是前些日子去大高观为国公祈福,你家小姑母相中的地方,还起了个名,叫锦瑟地。据说,住在那里的夫妻,能百年好合。”
郑诚勇也笑起来,不以为然道:“呵呵,这住个房子就能百年好合,那咱们都搬到那里住去。”
胡灵均听他这么说,摇摇头,叹道:“只要安僖公主同意,你尽管去住好了,我哪里有什么人可以百年好合呢?要是胡乱找个人,天天争执吵架,跟仇人似的,这百年好合,可就成了诅咒了。”
郑诚勇呵呵笑着,拍了拍胡灵均的肩膀道:“先生真会说笑。清平司我就不去了,你帮我给郑誉说一声,明个儿我会再次禀明陛下,相信陛下会把那块百年好合地划给他的。”
又过了半个月光景,当万泉山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下时,李岳旭终于可以批阅奏折。他的精神不济,先是乐呵呵的看了胡灵均把他们上大高观沿途故事编成的小戏码子,早已把那“锦瑟地”当成了郑誉与郑雨娟“百年好合”之地,郑诚勇在奏报时也故意没有提那块地到底有多大。李岳旭信手批准了郑诚勇的奏表,天气寒冷,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早早的回去歇着。
郑誉这边终于拿到了那块地,冬天不好动土,先让人把地圈起来,许节那里开始跑各衙门口的手续,因有郑诚勇打招呼,一切都还算顺利。
时文儿听说郑誉的地已经拿到了手,悄悄吩咐窦秉文开始着手寻找合适的人伕,给予重金,进入万泉山锦瑟地紧邻的山崖缝隙间,秘密开凿锦瑟地与洛阳城之间的通道。
大雪纷飞,万泉山上一片白茫茫的,那些冬夏长青的松树和柏树上,挂满了毛茸茸,沉甸甸的雪球。从西边进山的官道,被大雪覆盖,沿途的村子人家,俱都关门闭户,在家中避寒。
可就在这样的日子里,万泉山锦瑟地,迎来了两个身穿白色斗篷,头戴毡帽的人,二人在被大雪覆盖的山崖上寻找着什么。终于,只听其中一个人高兴的喊道:“窦大哥!找到了!”是时文儿。
时文儿和窦秉文扒开厚厚的积雪,一条窄窄的石缝露了出来,仅容一人勉强通过。两人从石缝里往里张望着看了一会儿,又从石缝里钻出来,碰到了外面的一棵树,顿时,树上厚厚的雪落下来,砸在二人头上的斗笠上和肩膀上。寒风凛冽,吹在二人脸上如刀割一般。风儿在山里树木间环绕,雪花被吹得四处横飞,到处白茫茫的一片,耳边充满了“呜呜咽咽”的哀鸣般的风声。
昔日的淙淙流水,喳喳鸟叫,如今都似被埋在这大雪纷飞之中了。那座昔日的石拱桥倒是依稀可见,却也仿佛成了雪堆上的一个小雪包,不仔细看,压根儿看不出那里有座桥,桥下面还有一条河。当然看不见没什么,掉下去也无妨,河面已经被冻的梆梆硬了。
窦秉文笑道:“如今大雪封山,空山静寂,正是咱们动工的好时候啊!只是,清理出的石块做什么?”
时文儿笑了笑,说:“哪里有用不上的东西?咱们不能只顾这一头,对面洛阳城那里,也是个好去处。”
他说着,领着窦秉文,两人举着火把,一前一后,小心绕过那些如獠牙一般尖利的石块,这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山崖裂缝,裂缝仅容一人通过,裂缝的墙壁上,到处布满犬牙交错尖锐的石块,一看就是自然形成的。约半个时辰后,面前又有亮光,窦秉文知道,这是到了这山崖的洛阳城一面了。
只是由于城中一面地势较低,所以这个出口在半山腰。当然这难不倒窦秉文与时文儿,二人攀着山崖上的树,从山崖上跳下。
洛阳这一面的万泉山依旧是一片密林,树木参天,以松柏为主,如今也是白茫茫一片。地势却是北低南高,他们的落脚点,是个地势平缓的洼地,顺着山坡,向南平缓的一点点的慢慢高起来。
时文儿不说话,领着窦秉文一路往南,脚下的雪很厚,几乎没膝。二人踏雪而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只有呜呜咽咽的萧瑟寒风中,愈加显得格外的孤独。
转眼间,二人走上了南边的高处,这里的积雪少了很多,时文儿往东一拐,只见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少,直到竟然完全没有了积雪。人站在上面,似乎脚下也温暖了许多。
“这下面是个温泉,”时文儿笑着说,“我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在这里建个别墅了。”
窦秉文明白了,呵呵笑着说:“是啊,你如今是这京城里有名有姓的皇商,想这里的达官贵人,谁在这山里没有个别墅呢?这里有温泉,正是建别墅的好地方。”
时文儿扬起头,看着天空飘落下的片片鹅毛大雪,喃喃的说:“是啊,现在如果有人还要说天灭朱樑,谁会信呢?老天从来没有忘记我们!”
窦秉文紧紧的握住了时文儿的手。
洛阳城南边的寒号街一带,是洛阳城有名的贫民窟。住在街东义安坊里靠帮人盖房子打短工为生的陈阿贵,夜里在自己那间漏风漏雪的茅屋里,听着外面的北风呜咽,看着雪花从破了的顶棚里漏进房里,落在他本来就没有一丝热乎气儿的炕上。
他只好把那一床家里唯一的破棉被卷在身上,卷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