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幼青听到“仙人”两个字,却没来由的心里有些烦闷。他不忍心扫苏姣娇的兴,只是笑了笑,四人一起走回后院。绿萝在房里等着韦幼青,她站在二层的窗子旁边,轻轻的掀开窗幔。雷州的冬天并不冷,院子里依旧郁郁葱葱,姹紫嫣红的山茶花开的正旺。远远的,韦幼青和苏姣娇一路有说有笑的前来,韦幼青比几年前更加英俊挺拔,苏姣娇因爱人归来,在山茶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娇艳。绿萝微微叹息一声,看了看旁边的镜子。不到四十岁的绿萝已经不复当年的娇艳动人,就像是镜子旁边用来插瓶的茶花,美仍美矣,只因缺了源头养料的滋养,少了许多生气。绿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再也吃不住奔波两地的劳累。再加上还有儒馨需要照料,绿萝如今几乎不再回广州,而是日复一日的与苏姣娇一起,待在雷州时家的深宅大院里,等着那个几年不回一次家的男人。“花姨身子近来有些不太好,”苏姣娇边走边对韦幼青小心翼翼的说,“时先生不在,延伯身子也不好,我怕料理不来,就把我娘接来了。你愿意吗?”“我有什么不愿意?你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原该养她的老。”韦幼青随口答应着,“花姨身子怎么不好?”“不知道,好像精神头一下子就不行了。她嫌弃雷州的郎中医术不高,不肯让人为她诊病。原想着到珍珠岛请三位师父来看,可花姨更是不肯劳动他们,就这么干靠着。”延娘子去年去世了,时文儿因苏椰子的死心有戚戚,自打谷米教徒离开岭南,除了去珍珠岛路过,就不怎么到雷州来。虽然有儒馨和观澜母子陪伴,可毕竟不是绿萝最牵挂的人。好在吉妍如能体察绿萝的心思,又因她对苏姣娇一直不薄,吉妍如心里感激,总是好言开解。韦幼青抱着儒馨和观澜走进绿萝的屋子,绿萝身边的大丫头阿月进里面去禀报。过了一会儿,绿萝扶着阿月的手,款款的走出门来。韦幼青虽然知道绿萝病了,可猛一见绿萝的样子,还是吃了一惊,“花姨病的很重吗?怎的这么瘦?爹爹一直没有回来过吗?”儒馨见绿萝出来,从韦幼青怀里挣脱下地,跑到绿萝的身边,拉住绿萝的一只手。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忧郁的看着绿萝。绿萝怜爱的摸了摸儒馨的脑袋,对韦幼青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有些精神不济。你不用担心。”韦幼青示意阿月扶绿萝坐在软榻上,要帮着绿萝切脉。绿萝却摆了摆手,静静的说道:“不必了,幼青。”绿萝示意阿月给韦幼青搬来一个矮凳,放在自己的榻前。绿萝让韦幼青在自己身边坐下,她依依不舍的看着面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一双温婉的美目温柔的如同这雷州温暖冬季和煦的微风。良久,绿萝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对苏姣娇说:“姣娇,你和阿月带着儒馨和观澜出去玩吧,我有话要说于幼青听。”苏姣娇答应了一声,带着孩子与丫头们离开。绿萝看着苏姣娇的身影离开,才轻轻的叹息一声,说道:“幼青,这是要去珍珠岛吗?”韦幼青点点头,看着绿萝憔悴的模样,又问道:“花姨,爹爹去哪里了?你病了,得给他传个信。”绿萝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他事情多,别让他为了我来回的奔波劳苦。”韦幼青却正色说道:“花姨,这就是你不明白了。爹爹心里并不是不关心花姨,若是知道花姨病了,必定会回来尽尽心,这样他心里会好过。花姨一味的迁就爹爹,这并不好,该他做的事情不做,他会内疚伤心,花姨这会捧杀爹爹。”绿萝“扑哧”一笑,爱怜的笑道:“当真是长大的了,竟这么懂事吗?好,既然你这么讲,事情就随你安排就是了。”韦幼青得了绿萝这声吩咐,立即写了一封信,出门让人传了娲澜过来,让各地珍珠岛会馆寻找时文儿,把绿萝病重的消息传给他。虽然绿萝不让韦幼青替她切脉,但韦幼青却从绿萝的气色,看出绿萝的病很严重。绿萝待韦幼青做完这些事,再次推开韦幼青要给自己切脉的手,笑道:“不用了,幼青。生死由命,这辈子我已经很满意了,就算是我已经没有几天的日子好活,有你在,有儒馨在,若是他也能赶回来……”绿萝的话让韦幼青心痛不已,他低声唤了一声:“花姨……娘!”绿萝浑身一震,待弄明白了韦幼青真的在喊“娘”,鼻子一酸,她急忙用手帕捂住脸,泪水却在瞬间打湿了手帕。韦幼青却没有为自己喊了绿萝这一声“娘”而觉得自己突兀。一直以来,他的心里都是把绿萝看做自己的亲娘。知道她疼自己,再惹她生气也不会怪自己……韦幼青回想着以前种种,心里波涛汹涌,却因怕绿萝担忧,声音却依然平静如常,他继续说下去:“娘,我去珍珠岛找师父,我师父会起死回生术,我这就去求师父来帮忙。”绿萝吃了一吓,急忙抓住韦幼青的手说:“不要去!娘……”她还不太习惯韦幼青喊自己为“娘”,过了一会儿才说,“娘知道你师父们的起死回生术,是最耗费精气神的,这样对你师父有妨碍。”绿萝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有些板上钉钉的肯定了自己必定是会死的一般,这未免让人觉得晦气,她又笑着解释道:“哪里就用得着这样?说不定我只是一时精神不好,休息一下,很快就好了。”韦幼青见绿萝反反复复,吞吞吐吐,心里不解又不耐,皱眉道:“娘,让幼青帮您诊一次脉,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这样死了活了的,要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