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幼青眼看着少年原本空洞洞的眼睛渐渐有了温度,一只烧掉两根手指的如枯柴般的大手轻柔的抚摸着花惜间的发辫,确认这个人的确是花惜间的弟弟。
韦幼青睨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海鸥,暗暗的为楚地的战事担忧。不过转眼他就释然了,若是这鬼鸟有办法操纵楚地战事,就不会气急败坏的跑到珍珠岛来捣乱。这鬼鸟只是不希望珍珠岛再次提供婕人与奴人给李承宇罢了。
花小弟很有可能是这鬼鸟在战场上救下来的,第一批野人军团只怕损失惨重。好在第二批士兵已经到位,第一批怕火,相信青木一定能把第二批进行改进。
韦幼青把花惜间的发辫从那少年的手里拿出来,欲把花惜间抱走。少年着急了,扑上来要抢回花惜间。韦幼青飞起一脚,正踢中少年心窝。那少年连连干呕,眼看就要咽气。
神鸟没想到韦幼青在自己眼皮底下动手,“嘎嘎”怪叫一声,就要冲上来救那少年。韦幼青眼看着花惜间暂时醒转不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说时迟,那时快,韦幼青的脚没有落地,直接再次踢到少年的脖颈儿上。
“咔擦”一声,少年的脖子断裂。只留下一层皮连接肩膀与脑袋。少年的干呕停止了,脑袋耷拉下来,眼珠外凸,如一条死鱼。
神鸟彻底被激怒了,他“嘎嘎”怪叫着扑向韦幼青,摆出一副要撕碎韦幼青的样子。韦幼青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干脆不理不睬,抱着花惜间往屋子外面走去。被神鸟追上,爪子抓住他的头发,狠狠的啄了韦幼青的脑袋一下。
韦幼青只觉得如雷击一般,全身一阵战栗,他硬撑着没有把花惜间丢出去,接着闻到腥咸的气味,一股温热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他暗暗叫苦,想着假如这鬼鸟再啄一下他就死定了。没想到它却停了下来,不停的聒噪着:“你这个执迷不悟的混蛋!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是雪狸!为什么要支持李承宇!”
韦幼青愣住了,他站住脚,惊愕的问道:“你是谁?”
那神鸟自知失言,它无可奈何的说:“你还是先把你娘子放好,再把屋子里的尸体收拾掉吧。我可不想你被岛民打死。”
韦幼青依言把花惜间放在她屋子里的床上,那神鸟又帮他把头上的伤口处理好。韦幼青这才让韦榕去唤韦松来抬尸体,吩咐给这少年海葬,扔的越远越好,绝对不能让海水冲回来。
等看着韦榕与韦松抬走少年,韦幼青与神鸟一起回转到花惜间的屋子里来,花惜间已经醒了,看见韦幼青坐在她的床头,神鸟老老实实的站在他的肩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花惜间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一人一鸟,不知道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是真实还是梦境。她迟疑的问道:“小弟……”
韦幼青笑道:“哪里有什么小弟?都是这神鸟欺负我,连小黑都是它变化的!看见你晕倒了,它才说了实话。那人就是个普通受重伤的士兵,方才伤势过重死了,我让韦榕和韦松把他海葬了。”
花惜间迟疑的点了点头,虚弱的说道:“是了,那个小黑不是真的,小黑从来不会在成圣殿大吼大叫。可是,”她说着流下泪来,“小弟到底在哪里呢?”
韦幼青把花惜间搂紧,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少女单薄柔软的身子让他疼惜不已。他喃喃的说道:“惜间,你别胡思乱想,只是因着辰王殿下不在,新岛不许人随便登岛,我才没有去接小弟,等打完仗,我一定把小弟接回来。可好?”
花惜间听他这么说,欣喜的流下眼泪,连连点头答应。韦幼青拍拍花惜间的脸蛋儿,温柔的说:“你先好好睡觉,我去替你给爹爹烧些纸——爹爹算是半个汉人了。”
安顿好了花惜间,韦幼青带着那只神鸟走下成圣殿,避开通宵狂欢的人群,来到奴汉的墓园。韦幼青在奴汉坟前跪下了来,打着火,给奴汉烧着纸钱。青烟袅袅,黑色的纸灰在黑色的暗夜里时隐时现。
神鸟站在韦幼青的肩头,不耐烦的看着韦幼青认真的做这些事。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如六七岁的童子:“雪狸,你是所有转世狐族里面,活在当下最多的人。”
韦幼青微微叹息,火光映照着他光洁的脸。他平静无波的说道:“我已经不记得前世了。”
神鸟愠怒的对韦幼青乱抓乱啄,吼道:“什么叫你不记得前世!你不记得前世,为什么要紫狸几百年重新攒下的修为?你这个傻瓜!若不是你非得傻愣愣的跟着青狸跳下轮回,紫狸就不会跟着你跳下来!如今你一个不记得了,说的好轻巧!你也不记得你的主人青狸了,是吗!”
“你是红阳?”
韦幼青终于猜出这只抓得他全身又疼又痒的鬼鸟是谁了,他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说二十年以后再来找我吗?怎的这么早就来了?投生谁家了?”
红阳怒道:“你算老几?你没有资格问我这些。”
“你是不是已经找着青狸了?”
红阳愣了愣,问道:“你见过青狸?”
“没有,”韦幼青又把一张纸投入火盆,幽幽的说,“我对谁是青狸不感兴趣。我只知道,是爹爹把我养大,是哥哥从小陪着我,还有珍珠岛,我热爱这里……”
“热爱?”红阳嗤之以鼻的笑道,“你就是这么热爱你的珍珠岛的吗?”他见韦幼青愠怒的要反驳自己,用他小小的翅膀扇了两下,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别!我不想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