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儿含混的答道:“阳城公主就算是再风光又能怎样?终究不过一个女孩子。人的子女也是命数,兴许皇帝陛下就是因为只有一女,才这么宠爱有加的。小王爷可就不一样了。”
李承宇笑道:“哦,舅舅倒是说说看,本王有什么不一样的?”
时文儿道:“小王爷与王爷父子二人坐拥岭南,原本与其他蕃镇相比,实力旗鼓相当,可如今小王爷想拿下楚地,那可就不一样了。想那赵侯爷,定是不希望小王爷得到楚地的。淮南刘安,是章相公一门的人,章相公是小王爷岳父,这个定是一心的,可江南钱苗之,只怕这战事越往后,麻烦越多。若他有心与马既长暗通苟且,也是防不胜防。”
李承宇沉着脸沉吟良久,道:“舅舅说的是,我们现在就是要打下株洲和邵州,再往北推进,拿下道州和连州。这样再加上江南道袁州,就可以把他马氏围在潭州。我已经给叔王写信,请他保举章志行为江南道袁州刺史。有章公坐镇,那赵伯庸也不敢做梗。章将军不日就要去袁州上任。这样就不怕他钱苗之会搞鬼。”李承宇笑嘻嘻的看着时文儿,“舅舅以为如何?”
“小王爷心中是有大沟壑的人,”时文儿笑道,“文儿只有鞍前马后效力的份,哪里有什么主意?文儿是商人,只会数钱,像这样的大仗,文儿只有竭尽所能,为小王爷筹集军费。”
李承宇点点头,沉重的说:“朝中有赵伯庸捣乱,只怕明年圣上不会再减免岭南赋税。楚地新定,人心不稳,也不能加税。也多亏张老板在茶园主公会坐镇,楚地这边才算是有个稳定的产出。只是这场仗打的若是久了,叔王那里也不会愿意再打下去。”
时文儿笑道:“小王爷希望速胜,王爷则是觉得事缓则圆,对楚地,小王爷能吞下多少就吞下多少,来日方长,这样更加稳妥。如今小王爷到手的已经三个州,论大小已经可以和淮南刘安匹敌,论产出,这里比淮南不知强多少倍。”
李承宇冷笑道:“刘安怪得了谁?靠着京城,却把个原本富庶的淮南,搞成那个鬼样子。他以为自己是个种地的吗?一味的把别人的地强占到自己家里。这还罢了,好好的种田人家没了田地,替他种地他还敲骨吸髓的盘剥。这些人不做流民难道饿死不成?反倒是让他牵累的江南道也是盗贼林立。”
时文儿笑了笑,道:“小王爷说的是,那刘安本就是个大老粗,哪里知道这些治理地方的道道?手底下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人。”
三人说着话,日头已偏西。因时文儿身体刚刚复原,第二天还要赶回广州,故而李承宇没有留他多谈,吩咐人给他们父子二人预备了住处,又嘱咐韦幼青好生的照顾时文儿。
二人谢过李承宇,走出李承宇的中军营,韦榕在外面跟随着二人,由穆阿休在前引着,一路看着风景,往李承宇给他们安排的住处走来。
前面的穆阿休个子很高,比后面已经很高大的时文儿父子还要高半个头。一身黑色带红色滚边的侍卫服饰,很合体的套在他像麻杆一般纤瘦的身体上。头上的红色发带抹额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掠过他如刀削一般的肩头。
穆阿休脚步轻盈,几乎不沾尘土。连带着呼吸也是轻盈的,他静静的往前走,腰板笔直。他不仅现在是沉默的,韦幼青觉得自己几乎没有听见他说过话。
他们三个人的住处位于军营的最后面一排屋子,这里是一排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小院子,与前面的整肃庄严不同,到了这里,道路由五彩的石子铺就,两旁栽种着各色花草,院门是精致的雕花圆门,院上,爬满各色的藤萝。
院子里面是小桥流水,石子铺就的小石拱桥下面,是清澈见底的小河,河里有各色鱼儿游来游去。院子里假山盆景,绿树红花,甚是雅致。置身其中,让人仿佛来到风姿秀丽的江南,而忘记了这里是军营。
穆阿休领他们走到这里,就转身离开了。临走时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夜晚不要随便出门。”声音竟然是低沉而魔性的。
韦幼青看着穆阿休远:“为什么晚上不能出门?以前没有这个规定的。”
时文儿笑道:“他说夜晚不能出门,就是提醒你夜晚要出去看看。且现在不是夜晚,咱们出去走走。”
傍晚的军营是静穆的,隔段时间出现的巡逻队亦没有一点声息。军营外面,会看到一小队一小队的骑兵在来回巡视,没有人理会他们三人。
刘华冬部的军营依旧坐落在原地,那个发现野人的小树林也依旧呆在原地。韦幼青见时文儿驻足观望,问道:“爹爹,要过去看看吗?”
时文儿明白韦幼青的意思,可时过境迁,故人只怕早已化泥。他摇摇头,伤感的说道:“不去了,能看见什么呢?”
三人顺着一条碧潭慢慢的散步,前面有两个军士在取水。这两个军士个子不高,穿着普通的黑色军服,与穆阿休的侍卫服相似,只是普通军士的衣服远没有侍卫服那么精致,这两个军士的衣服看起来就太大了。
两个军士取水之后站起身来,才发觉远处站着的这三个人。他们似乎愣了愣,动作上却没有任何停顿,而是继续抬着水慢慢吞吞的向军营走来。在走到离韦幼青三人很近的地方时,韦幼青愣住了,他看清楚面前这两个穿着宽大军服的小个子,其中一个正是奴人部落里的奴蝈。
奴蝈虽然长大了不少,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