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文儿的笑意僵了一僵,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看了看远处偏厅里温柔如水的绿萝,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摇了摇头,把已经到了眼前的那个紫眸少女摇出去,平静的问道:“王爷这次去洛阳,带文儿前去,想差遣文儿做什么?”
李岳华冷哼一声,道:“郑安歌那个老贼,贪得无厌。这刚一入冬,就借口为了防契丹,要南方各地,再加一层赋税给他。不要说契丹今年会不会打来还不一定,就算是打来,这南边的百姓,也无非是个温饱,哪里禁得住他这般的压榨?他却非得说是北地百姓南迁,要按人口数再征一层税给朝廷。”
时文儿点点头,厌恶的道:“王爷说的是,那郑安歌哪里是要拿这些民脂民膏去养军打契丹?洛阳城里那些郑氏子孙,一个个的过着奢侈糜烂的日子,洛阳的百姓却连个活路都没有,他们不南迁,等着在家里饿死吗?那郑安歌,还好意思说缴税?”
李岳华微微一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郑家这样倒行逆施,想倒他们的大有人在。到了洛阳,你我便宜行事。”
一行人再次踏上往北的船队,一路上,李岳华觉得这条水道似乎更加繁忙了许多,在离他们这只船队允许的安全距离之外,装着各种货物的大小船只在运河上川流不息。
李岳华指着这繁忙的运河,有些奇怪的问杨行之道:“怎么如今这买卖都走水道了吗?车马行都撂挑子回家种地去了?”
杨行之笑道:“王爷英明,这江南的车马帮真的撂挑子不干活了,只是他们没有回家种地,听说与什么端家起了仇怨,如今你杀我我杀你,把钱节帅头疼的不行了。这水路却是明码标价,无朋山庄只管收钱发财,可不就水路兴盛起来了?”
李岳华冷哼一声,摇了摇头,道:“这钱苗之守着这么一方宝地,却连一群江湖草莽都收拾不了,我真替他羞愧。”
杨行之微微一笑,道:“这四方节帅,有谁能比得上王爷的英明神武呢?”
李岳华哈哈大笑。
船队走到洛阳时,正赶上洛阳下起大雪,运河结冰,当地官府特地派了破冰船破冰,好让允王船队通过。只是风雪太大,破冰船收效甚微。只好等风雪停了再说。
韦幼青却是兴奋异常,他只在吴孔阳的四季森林里见过大雪,这真正的雪还是头一次见。花惜间更不用说,两人在甲板上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又打起雪仗,玩的不亦乐乎。
韦幼青每天练功,自然不怕这风雪,时文儿听他讲了那玉真观上阳真人的故事,心里暗暗吃惊,没有想到胡灵均与朱家还有这么深的渊源,更没有想到,那坏事做尽的玉真观主持,竟然是朱家的先祖。
可不管怎样,玉真观如今对珍珠岛北边,对韦幼青,都是友非敌,特别是韦幼青所练内功,自己以前也觉得有些不对,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如今被上阳真人看出,却真是大幸。时文儿决定,上岸后要去看看清平司里的胡灵均,别的不说,广州那个清平司,如今买卖兴隆,却的的确确是沾了人家这正宗清平司的光的。
风雪一直不停,破冰反而用不着了,河面冻的邦邦硬,官府派来车马,将船上的家眷及货品从冰面上直接运到允王府,大队的守船官兵是不能跟随进入洛阳的,就都留在船上。米粒儿的四十个童子军,却都穿上僮仆的衣服,与李岳华的贴身侍卫一起,进入允王府。
洛阳城里到处白雪皑皑,马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街道异常的干净。现在正是每年最冷的时候,契丹并没有打进来,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敢来了,而是他们得了钱财,不用来了。
出这个主意的人,听说是大长和国的那位小王子郑誉。他已经在国子监读完书,如今做了枢密院直学士,经常值宿宫中。作为郑太后的堂妹夫,与郑太后过从甚密。郑太后对郑誉,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郑太后与皇帝李承嗣及皇后赵离梨,在皇宫设宴,招待允亲王李岳华。郑太后还特别下旨,李岳华带随员时文儿入宫,她想见见这位有名的大皇商,“品庭居”的老板。
参加宴会的,自然有那位风雅的郑太后的妹夫,枢密院直学士郑誉与他的夫人,华国夫人郑雨娟。还必定有名满京城的乐师,有名的杂耍艺人胡灵均,渭城长公主李安僖,帝后夫妇,以及皇帝的宠妃,羽林军左军都指挥使慕容狄的女儿慕容芊芊。
慕容家族一向以出美女著称,这位慕容芊芊,更是继承了慕容家族的一切美人的优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时文儿听说郑太后宣他一起入宫,心里“咯噔”一下,宫里有他朝思暮想的人。他日夜盼着哪怕能远远的看上一眼。如今有了机会,他却明了这郑太后微笑背后森森的恶意。
时文儿一身玄色长衣,外披墨绿色的长斗篷,长发梳得纹丝不乱,用一根墨玉簪别在头顶。他临走,又回头看了一眼温柔沉静的绿萝,亲吻了一下妻子的脸颊。他希望绿萝的影子能替代那个精灵一般的紫眸少女。
跟在身材高大的李岳华背后,时文儿走进了曾经熟悉的像自己家一般的大安宫。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那么熟悉。那棵古柏犹在,那座城墙依旧。
时文儿不敢抬头,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大哭一场。他们被面前的沙陀李氏用刀枪赶出这座巍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