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儿轻声说:“不会传出去的,赵公子放心就是。我无所求,阿梨也无所求,我知道你作为一家之主的难处,我答应你,阿梨一定会入宫。”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赵伯庸,深深一揖,道:“就算她入了宫,我也一定会永远忠实于阿梨。”他又抬头看了一眼赵伯庸,缓缓的说,“也忠实于赵家。赵公子一定希望,能与允王一外一內,一南一北吧?”
赵伯庸眉头一跳,他盯了时文儿一眼,却又冷笑道:“你答应的事,我能相信多少?你的信墨迹未干,你就”赵伯庸不由得气的直咬牙,“现在你又说什么你答应我?我如何相信你?”
时文儿跪正身子,一揖到底,说:“我知道自己错了,不该答应赵公子这么违心的事,我没有做到,请公子责罚。”
时文儿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赵伯庸的回答,他抬头看了一眼赵伯庸,对方正皱着眉头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时文儿说:“在下现在答应赵公子的事,却是有心的,是我自己也想做的。阿梨入宫,也不是我答应你的,这是阿梨自己想做的。”
赵伯庸长舒了一口气,他盯了时文儿一眼,说:“时先生的意思,是你愿意为赵家与允王牵线搭桥,结为互盟?不知允王又是什么意思呢?”
时文儿说:“允王当然希望在朝中有人,在下也当然希望,他选的这个人,是赵家。”
赵伯庸深吸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的骰子,在手里把玩着。这是一个琉璃骰子,随着赵伯庸的手势变换,这个琉璃骰子正闪着晶莹的光芒。
赵伯庸的手势突然停住,手指捏住骰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骰子,慢慢的,他的大拇指深深的嵌入了进去,粉末顺着手指缝轻轻的落下,被门外透进来的微风一吹,飘散的不知踪影。
赵伯庸轻轻的放下骰子,微笑着对时文儿说:“先生这个提议很好,”他若无其事的转动着手里的骰子,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在下一不小心,把先生的东西弄坏了。回头,我给先生送个金刚钻的过来,赔给先生。”
时文儿看了看这个被捏得变了模样的骰子,笑道:“不用了,这帮孩子淘气,总爱拿这些东西扔着玩,在下的脑袋被这琉璃骰子砸破过好几回,若是换了金刚钻的,岂不是会被砸死。”
赵伯庸“呵呵”笑起来,说:“先生倒是个明白人,”他站起身来,拱了拱手,“这里人多眼杂,让阿梨不要待在这里,我记得,半山山庄是时先生送给阿梨的,是不是?”
时文儿躬身道:“正是。”
“女孩子不宜在外过夜,让阿梨过一会儿回府吧。她以后喜欢去自己的山庄走走,我这做哥哥的不会阻拦。”
时文儿看了赵伯庸一眼,答:“是。”
赵伯庸转身离去。时文儿眼看着他离开,回转身,见赵离梨出现在店堂里。他轻声说:“阿梨”
赵离梨没有说话,走到时文儿面前,轻声说:“至少,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对吗?”
时文儿拍着她的背,轻声说:“阿梨,一切与你无关。你是明白的,如今这世道,能一直在西街开店的人,哪里有老老实实的商人呢?你家的佃农,日子艰难的卖儿卖女,谁不是在艰难的讨生活呢?”
时文儿幽幽叹息:“这世上,没有桃花源啊。”
赵离梨流下眼泪,说:“我知道,文哥哥。我知道你做任何事,都会有自己的道理。”她依依不舍的看着时文儿,“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去山庄找你。”
时文儿点点头,说:“明天咱们在山庄玩一天,后天我要回岭南一趟,等我回来。”
赵离梨惊愕的看着他,大眼睛里满是不舍,“这么快就回去做什么?”
时文儿笑道:“有朋友从吐蕃来,去接他们。”他拉着赵离梨来到后院,穿过姹紫嫣红的花圃,来到一处三面封堵,一面是网格阳台的鸽舍。阳台上有几只鸽子在散布。
时文儿指着这些信鸽,说:“你喜欢哪一只?挑一个。”
赵离梨看了他一眼,又认真的看那些迈着将军步,威风凛凛的看着自己的信鸽,最后指着一只沉静的站在一旁梳理羽毛的白色信鸽,“就是它了,它很像你。”
时文儿眯着眼睛看了看那白色的信鸽,“扑哧”笑起来,说:“好啊!你说它像我,那就像我好了。我带它一起回去,会随时用它给你传回信来,可好?”
赵离梨撅着嘴,伤心的说:“你可以带着它回岭南,为什么不能带着我呢?”
时文儿怜惜的拍拍她的脸,说:“我已经答应你哥哥,不能再食言而肥了。”
赵离梨黯然道:“好吧。我先回去了,不让你食言而肥。”时文儿心里一疼,把她拉到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后背,轻轻的说:“明天,别忘了去山庄啊,我们明天什么也不想,就在一起玩,好吗?”
赵离梨开心的笑起来,使劲儿的点头,撅着嘴说:“说好了!明天只玩,不许提那些烦心事!”
时文儿说:“好。”
两人依依惜别,时文儿看着赵离梨孤单骑马远去的背影,无奈的叹息一声。
远远的看见静心骑着一匹黑色的毛色如缎带的马回来,他看见赵离梨,神气活现的打了个招呼:“阿梨!”
赵离梨却没有停下来,撇了他一眼,没精打采的从他身边经过,好像没有看见他一般。
静心在她身后奇怪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