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独沈琛觉得皇上变了,就连朱泓也觉得皇上变了,朝中的其他大臣都觉得皇上变了。
从皇上接连发作顾家和沈家来看,皇上显然是有什么大举动了,因为单单只是为了一个朱泓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毕竟朱泓进军情处也不是没有先例,朱浵以前不就在军情处待了一年吗?
若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朱浵没有上朝参政议政,可这件事又不是现在定的,年前皇上就已经下过圣旨了。
而且这些臣子们也清楚一点,朱泓的确是很有军事才能的,皇上把弄进来多半是想让他去解决东边的倭患,这是好事,马家都没反对,沈家唱的这又是哪一出?
不对,这件事跟顾沈两家根本没有多大关联,皇上完全没有必要避讳他们两家,更没有必要去发作沈琛。
于是,很快有人联想起了另一件大事,皇上已过不惑之年,立太子一事也该提上议程。
自从朱渊出事后,原本大家皆以为贤妃娘娘的儿子是最有希望的人选,可忽然间又传闻朱泓找到高人求到了解药,因为那解药,朱泓的侍卫还曾经遇袭过,据说朱泓夫妻两个在南边也好几次遇险。
尽管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了,可稍微用心一琢磨也知道是谁在背后下的手,想必皇上就是因为这件事发作顾沈两家的吧?
退一步说,即便皇上不得不立朱淳为太子,可他也得敲打敲打一下顾沈两家,否则的话,顾沈两家以后不还得更肆无忌惮了?
一念至此,朝堂上的这些勋贵大臣们也就放弃了替沈琛求情。
再说了,皇上对顾沈两家还是念了旧情的,沈隽袭爵,沈岑封为世子,于沈家也没什么损失,还求什么情?
沈琛也不是没有想到皇上是在秋后算账,可他自认为这件事皇上没有抓到把柄,因此他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不明不白地离开了,否则的话岂不坐实了他的心虚?
可问题是皇上已经命人拟旨了,而朝堂上又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求情,心下不免有些着急起来,同时也不免有些心灰意冷的。
说白了,他为的又不单单是他们沈家,他为的是这些勋贵世家,可这些人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为他声援,于是,他明白他的离开已成定局。
事实上,沈琛还清楚一点,不管有没有人求情,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他过不了心里这个坎。
还有,他担心他一离开,朱栩要拿他们这些勋贵世家开刀立威,怕就怕到时候他们一个个都往后缩,谁也不肯站出来反对,这不今日的事件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除了他,谁都不肯出头。
说到底,不还是怕得罪了皇上得罪了势头正旺的朱泓吗?
罢了,好歹他们沈家还尚了公主,和皇上是姻亲,皇上多少要给他们沈家些颜面,日子不比别的世家强?何苦这会操心费力的这些人还不领情?
再则,沈家还有顾钰呢,确切地说沈家还有朱淳呢,若干年后等朱淳坐上了那个位置,沈家靠着顾家还能不一荣俱荣?
不得不说,沈琛果真是一个久经沙场和久经官场的老狐狸,这一会工夫就把这些利弊都分析透了,于是,他再次跪了下去叩谢皇恩。
毕竟皇上还是给了他足够的体面,虽说沈家不缺这座庄子,可这是皇上的赏赐,而且还是头一次有大臣退养皇上给赐了庄子和太医,这份荣耀足以让沈琛挺直脊梁走出这座大殿。
朱栩见沈琛跪下谢恩了,也说了几句场面话,同时也丢给朱泓一个眼色,意思是命他见好就收。
朱泓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不会多事,也陪着说了几句恭维的场面话。
而沈琛也带头恭喜朱泓了,朱泓的亲王身份算是正式被承认了,总之,这场朝会最后在一片皆大欢喜的恭贺中结束了。
而此时王府里的谢涵也接到了宫里的圣旨和赏赐,亲王和亲王妃有专门的品级定制,不仅是衣服首饰,还有出行的仪仗、宫女太监的配置等等。
因此,宣旨的太监走后,谢涵看着满屋子的东西和人发愁了,好在她身边有了尹嬷嬷,尹嬷嬷以前在夏王妃身边打理内务,故而她操持起这些事情来还算是得心应手。
不过尹嬷嬷也有一点令谢涵不太满意,因为尹嬷嬷提出朱泓身边该添几个人了。
当然了,尹嬷嬷也知道如今正在孝期,这件事倒也不是很急,她的意思是朱泓有两个侧妃四个庶妃的名额,这六个人是有品级的,也是可以上碟谱的,因此,尹嬷嬷也是一片好意,她想让谢涵趁着这些时日自己好好替朱泓寻摸几个老实本分的,别等着皇后开口送人推不出去。
谢涵倒是也明白是这么个道理,可问题是她和朱泓两人情投意合,不管是她还是朱泓都不希望有外人插进来,可作为一个女人来说,这种想法是惊世骇俗和大逆不道的,哪有堂堂的一介亲王就守着她一个女人的?
不要说皇上和皇后不答应,只怕世俗的眼光和唾沫也会把谢涵杀死淹死的。
于是,谢涵为难了。
再说朱泓一身喜气地奔回家,刚一进二门便听到了内院传来的琴声,不用想也能猜出弹琴的人是谢涵,只是他没想到谢涵的弹的居然是《凤求凰》。
这首曲子前不久他和谢涵还在锦城的酒肆茶楼听过,就连这个故事他们两个也听过,只是当时因为语言不通,听得不是很全,他又央谢涵讲了一遍。
大意是司马相如因为一曲《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