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祈话音一顿,雍玉忍不住开口道:“说明有人进来过,并且移动过花盆?”
“正是如此。”
谢祈在院中环视一圈,缓缓道:“不止如此,虽然院中景物看上去与我们离开时并无不同,但其实许多细节都已经发生了变化比如,窗棱上的灰尘被人刻意清扫过了,为的是消除留下的痕迹……”
雍玉顺着他说的地方一一看过去,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然而他做得并不高明,所以有些地方反而欲盖弥彰。”
雍玉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若真是雍家派人来抓她的,为什么不在此守株待兔,反而在他们回来之前便离开了呢,然而若是不是雍家之人,来此又有何目的呢,这个问题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开口道:“那公子可知是何人?会不会是……”
谢祈听出她言中之意道,“此人应不是为姑娘而来,而却比那更为棘手。”
雍玉心中一沉,谢祈拧眉道:“还记得我那日与姑娘说过的话吗。”
雍玉不由想起那日谢祈所说的谶言一事,浑身一震,再看向谢祈时两人对视一眼,便极有默契地一同走向屋内。
再次紧闭了门窗,雍玉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公子可是说,先前别院中来的这人,与先君的事有关。”
谢祈叹了口气道:“我也只是猜测,那人进了别院一通翻找,却有意掩盖行迹,想来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同时又要掩人耳目,若说这荒山别院中还有什么值得人惦念,大约便是姑娘提到过的雍大人留下的那个秘密。”
雍玉虽然也是想到了此处,但却惊异于眼前之人又是如何知晓那秘密可能藏在这别院中。于是谨慎道:“公子又是怎么知晓此事的。”
谢祈乌黑的眸子望著她沉沉道:“当日姑娘提起过雍大人令姑娘保存好母亲遗留《法华经》,我也同姑娘一般猜测,也许那个秘密便藏在其中,而这几日我在别院书房练字,所见经书皆为簪花小楷,这种字体很独特,似是师承前朝书法大家卫夫人,而卫夫人一脉后人散落在幽州,想来此处佛经应都是令慈手抄,所以我便想,大约姑娘提到那本经书也在别院之中。原本我并不能确定,但今日却有人来此处,不得过坐实了我的猜想。”
雍玉道:“最初我也有这样的想法,然而却觉得荒谬之极,母亲遗物之事也只有我一人知道,若说第二人也只有公子,但若是公子想要这个秘密,有的是办法从我口中套出佛经所在,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谢祈闻言不由一笑道:“倒是要谢姑娘对在下不疑之恩,只是姑娘有一句话错了,这件事并不只有我二人知晓,至少我还知道一人也与姑娘一般知道此事。”
雍玉皱眉道:“那另一人是谁?”
谢祈道:“姑娘忘了吗,那日雍大人的话是同时说与两人听的,除了姑娘,还有姑娘的兄长,雍华。”
雍玉瞪着他,一脸不可置信道:“公子难道是想说潜入别院的是兄长。”
谢祈微笑道:“自然不是,姑娘说雍公子投了军籍,如今应正在前将军部中,岂能随意离开,并且雍公子恐怕也同姑娘一般并不知道那部《法华经》中也许藏有雍大人留下的秘密。”
“那你是说……?”
“我只是想说所以此事并不如姑娘所想一般只有天知地知,雍大人一案十年前沸沸扬扬多少能猜到是与谶纬有关,而雍大人令姑娘和兄长保存好母亲遗物,想必也是当中所说,闻听之人若有心,很容易便会猜到这其中的联系,所以即使姑娘不说,这几乎也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雍玉猛然一惊,不错,当日先君所言令自己与兄长好好保存母亲遗物,确实是在堂中所说,不仅她与兄长知道,一众从兄也应该听到了,并且……雍玉忽然想到了一人,雍离,雍离当日也是在场的,先君将自己与兄长托付与他,却没想到他接任雍家家长之后反而露出了狼子野心。
雍玉不禁背后一凉,若是雍离,若是雍离也知晓此事……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派人逼问自己,而他派人来处,岂不可能已经发现了自己……更有甚者,也许雍离一开始便已知道自己藏在别院中……想到此处不禁背后一阵发凉,思绪缠绕纷乱,却完全理不出头绪。
谢祈看着面前的少女面孔一阵发凉一阵滚烫,温言道:“姑娘不必太过担心,既然对方有意掩盖行迹,就是并不想暴露自己,所以我们不妨也装作不知道,见机行事。”
雍玉冷静下开口道:“我只是心中怀疑,雍家的家主,我与兄长的从父雍离便是这幕后之人,只是此事已经过去了十年,如果他早知先君在别院中藏有这个秘密,为何此时才派人来寻。”
谢祈道:“姑娘可知,现今与十年前有何不同。”
雍玉道:“愿闻其详。”
谢祈转过身去,望着逐渐升起的明月,久久不语。
雍玉都等得有些不耐,谢祈才开口道:“十年前原本立储之争一度喧嚣尘上,而随着雍大人一案落下帷幕,天子远封诸子,却再也不提立储之事,于是便有传言说,太常寺得到的星谶与国运有关,或者具体地说,与储位有关,天子本已有决断,但他心中之人,却非天命之人,所以天子也在违逆自己心意与天命之间犹豫,无法决断。”
“所以在当时,知道这个秘密是灾祸。而十年之后,桓冲坐拥三州,而天子病染沉疴,急诏诸子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