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待谢祈相询,陆绯便直白道,要他今日去雍家送一份请柬。
谢祈心中“咯噔”一下,又是雍家,难道陆绯要他做的事与山秀要找的东西也有什么关系。
见他表情迟疑,陆绯开口道:“谢兄,也不瞒你说,其实一直以来我一直在找一件东西,如今终于有了些消息。”
谢祈心道,这便是了,陆绯大约也是要找当日浑天司留下的那份记录,而这大约便是为了姜泓。
他不说话,静静地看着陆绯,陆绯便自己如竹筒倒豆一般讲了起来,十年前天生异象,太常寺浑天司将天象预示呈于天子面前,天子远封诸子,之后浑天司便起了一场大火,当日观星台上之人具丧生于火海,所有记录也毁于一旦,唯独时任太常寺卿的雍牧幸免,但三月之后他便因贪腐获罪,被斩于东市,雍家也因受雍牧一案牵连,三族三代之内不得出仕,而渐渐被帝都的社交圈所排斥,这么看来,雍牧的死便有些意味深长了。
雍牧膝下有一子一女,陆绯前些天得到消息说雍牧生前曾留下一份记录,就藏在家中,于是便想请他的长子到家中一叙,先谈谈口风。
谢祈奇道:“公子如此大张旗鼓地将人请到家中,却不怕父兄有所怀疑?”
陆绯微微一笑道:“我可是等了几日才等到了这么个好机会,明日桓家开宴,父兄都会去,如此良机,错过可就没有了,所以今日你若不来,我也要去找你,请你帮忙将这请柬送出去,邀雍牧的长子雍华来家中一叙。”
谢祈心道原来如此,不等山秀那边下手,陆绯这边便要抢先一步笼络住雍家,然而正如同他在风榭中对山秀所说的那般,这消息来的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且传播的如此之广,只怕不只山秀与陆绯二人知晓,却不知道那放出风声的人此时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无论如何,对于他来说,此时有机会先到雍家去走一趟,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谢祈打定了主意,便拿着陆绯亲手写的请柬,向雍家去了。
印象中雍家似乎在城南,然而真的到了那里,谢祈才发现雍府自有一种门庭冷落的凄凉,大门朱漆剥落,门口的石狮子上也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因受了雍牧一案的牵连,族中子弟不能出仕为官,又被排斥在帝都的社交圈之外,想必这几年过的十分艰难。
谢祈走上前去叩了叩门,许久之后才有一个仆役出来应了门,像是家中许久没有来过客人了,接了谢祈的拜帖反而有些惊慌,一路小跑着便回去通报了。不多一会便从里面走出一个掌事带着两名随从,知道是陆家的客卿来访,便有些受宠若惊一般前簇后拥着他进了大门,穿过中庭的回廊,引他到正厅去坐。
谢祈打量雍家这园子,虽花木扶疏,但还是难掩衰颓之气,不禁有些惋惜。而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风中传来呼喝之声,夹杂着鞭子的破空之音,不禁侧目,才发现远处竟远远围着一群人,隐隐有低低的哭声从人群中传来。
谢祈有些好奇,不禁向那处走了几步,却被掌事拦住了,然而就这几步,也让他看清楚,人群中有一名华服男子正狠狠鞭打一位素衣少女,旁边的看热闹的人多却没有一人上前阻拦。那掌事见谢祈目光冷峻,只能讪讪的笑道:“贵客这边请。”
谢祈是客人,自然无法插手主人家事,然而直到到正厅入座,他还是无法释怀,心下想到一会见到雍华,便要找机会问一问此事。
谢祈在厅中等了一会,便有一位华服男子阔步迈入厅中,谢祈抬头一看,才发觉他便是刚才在园子中间抽人鞭子的那人。那掌事也赶忙开口道:“谢公子,此位便是我家大公子雍瑞。”
谢祈虽对他印象不佳,但是礼数却要周全,于是他便拱手道:“幸会。”接着话锋一转道:“却不知道雍华雍公子现在何处?”
那华服的男子闻言便有三分不悦,开口道:“我那从弟投了军,已经有三年不曾回来过,也不知道还认不认得这个家了。”
谢祈心道,看来自雍牧被问了斩,雍家就变成了旁支当家,只怕他的一双儿女在家中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虽然如此,他身受陆绯之托,还是耐着性子道:“我家主人想请雍华雍公子到府中一叙,却不知……”
那华服男子哼了一声打断他道:“这有何难,我那从弟不在,我去也是一样的。”说罢径直伸手拿过了请柬,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谢祈想了想也觉得,想必请不到雍华,陆绯也不会甘心作罢,既然如此,就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陆小公子吧,说不定会有点什么意外收获。
于是他便开口道:“如此也好。”
那男子见他如此识趣,也有些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谢祈从雍家告辞,看天色尚早,便又到街市上溜达了一圈才施施然回到陆府,正当他悄无声息地回自己的沧浪阁中之时,却发现房中已经立着了一个人。
陆纪在他面前转过身来,放下手中拿着刚刚翻看过的谢祈写的一幅字,好整以暇道:“说说吧,今日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谢祈在心中暗暗叫苦,基本上陆纪找他,准没有什么好事。果然,见他不答话,陆纪也懒得追问,只是幽幽道:“不愿说也罢,今日随你,只是明日,桓家开宴,你便随我去一趟。”
陆纪的语气笃定,不容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