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樾看清来人后,从篝火旁站起,朝她抱拳致礼,周围一众人见到是她也收起了敌意戒备。
夜莙很随意的抬手抱拳回礼,朝篝火旁走近,双手伸在火上,烘烤去了夜深露重带来的湿寒,实在是太舒服了,“我能坐吗?”她望向萧樾,目光诚挚。
“请便。”他回以落落一笑,两次相遇都是她助他们脱困,于情于理她有所要求,他是不该拒绝的,况且这种小事。
夜莙也就不客气的拾袍坐在篝火旁,自顾自的掏出随身带着的干烙饼,找了个树杈串上就着火烤了起来。
“你们的人似乎比之前少了些。”夜莙似不经意的说道,手中树杈在火上缓缓打圈。
“恩。”萧樾肃然点头,对她也不隐瞒,“是我所料有差,麓山比想象中的凶险。”
“你们也不过就走至此地,哪里谈得上凶险。”夜莙扫了一眼四周或站或立的人,皆是功夫一流的高手,只是在这麓山中在鳞宫殿里,再高绝的功夫也是枉然,“我只怕你们这些人再深入进去,可是有去无回。”
萧樾心头微震,有寒意自骨子里泛出,漫透四肢百骸。
“夫人,言过其实了吧。”他淡然如常,手中折一根枯枝,拨弄焰中灰烬。
“你不信?”夜莙将烤的焦香的干饼凑到鼻尖闻了闻,觉得还没到火候,又继续放回火上烤,“北疆黑苗擅于虫蛊,普通人一触即死,你觉得你们有几分侥幸能避过鳞宫里外布下的天罗地网?”
萧樾静静听着,目光低垂,没有回答,他身边一个侍卫却忍不住说道:“不过是些小虫子,我们都有避蛇虫鼠蚁的药囊。”早知北疆多蛇虫,他们来之前自然有所准备。
“小虫子?”夜莙挑起眉梢,冷笑一声,“把你的药囊给我看看。”她张手朝他伸过去。
男子怔了下,转头去看萧樾,却见他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焰火。男子取下腰间坠着的绣锦药囊,抬手一掷朝夜莙抛去。
夜莙五指一张准确的接到,也不用解开袋口,凑到面前闻了闻后,又随手把药囊丢了回去,“配出这种草剂的肯定是个正经大夫,一般蛇虫鼠蚁确实避得了。”干饼烤的吱吱冒烟,她以手为扇,挥去饼上的烤烟,一个没留神好像有点烤糊掉了,“不过对于麓山深处的蛊虫而言,这药囊压根抵不上什么用处。”
她呼呼吹了吹干饼,就着热气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果然是糊掉了,她皱了眉头,对他们说:“我劝你们还是赶快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她艰难的咽下那并不好吃的干饼,抬头看向萧樾,“尤其是你,好好的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你说跑来这里遭什么罪?”她目光上下将他一阵打量,啧啧出声。
他从焰火后抬头,目光凛然望了她,“夫人再三阻吓我们进入鳞宫,是何目的?”此刻他们虽然在麓山深处,但是离开鳞宫所在的位置还是有些距离的。山下城镇俱是齐军铁骑,使得他们不得不绕道远路上山,走至今日除了折损人员之外,可说一无所获,曾派人先行探路,可去了之后也不见有人再回来,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夜莙吃着干饼,目光坦直的望着他,“有人让我来阻你入山的,我是没料到你们脚程那么快,居然已经走进麓山那么远了,要是让你们再深入的话,恐怕届时是我也救不了你们。”她又咬了口干饼艰难的吞咽,实在是没法吃糊掉的饼,扬手一掷就丢到了火里,“其实你们死不死的跟我也没关系,只是既然我答应了保你安全,自然要守诺,否则我也不好同他交代。”该说的,不该说的,被夜莙三言两语的全部道尽。
萧樾也真是看不透面前的人,那字句里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那个所托之人,夫人可方便告知?”萧樾在脑中思量了数回,也没想透,是谁会有这般心思,是真的要救他于未卜的前途中,还是只为了剔除一个争夺瑞凤鎏珠的对手?
“当然不方便。”夜莙想也不想的回绝,他可不想眼前的人以后去找自己儿子的麻烦,虽然她料定了以后麻烦肯定会接踵而至。
萧樾望向她,徐徐笑了,“若我执意深入一探鳞宫呢?”
他的容颜在火焰之后,长眉飞扬,俊朗丰神,夜莙是除了自己儿子外,第一次见到如他这样仪容出色的男子,这般风致还是不要早夭的好,“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夜莙拍衣站起,目光巡曳四周,对着那些人道:“你这里面可有人懂玄异奇术?”
萧樾看了眼他的部下,摇了摇头,这些人都是千里挑一的功夫高手,能以一敌十也当不在话下,只是玄术之法,却是没人懂的。
“那北疆的蛊毒术你们又知道多少?”夜莙又问道。
“知之甚少。”他回的坦率,这种深隐一隅的奇术对他来说听闻都不曾过,更不要讲能了解多少了,一路行来他一直在看描述关于北疆黑苗的书册,只是里面未经详实的叙述,对他现下境况来说并没什么用处。
“那就是不了解咯。”夜莙抽出腰间一个丝囊,解开结扣,倒出一团粉末在手,“一切眼见为实,我现在就让你们瞧瞧北苗的蛊是有多么厉害。”话落时,她手中粉末全部洒向火中,焰火倏忽升高,猩红烈焰直舔天幕,一股浓郁的馨香自火中飘散,瞬时蔓延开去。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暝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