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飞如何虎口夺食,把一个大铀矿从西方国家嘴里抢过来,成为中国的铀矿供应地,其中的细节非但高勇刚不知道,连彭小桐这个位置上的人也不知道。不过,他们多少知道一点,那就是总部对冯飞的嘉奖,有七八成的原因是缘于此。
仅仅推销出去一些榴弹炮,只是对东翔机械厂有贡献,能够算是一个军工“走出去”的先进事迹,还到不了能够让总部通令嘉奖的程度。为国家解决铀矿供应的问题,其意义可不仅仅限于能源上的保障,更在于国家安全的层面。谁说冷战结束就世界大同了?没有几件镇宅之宝,像中国这样一个大国怎么可能踏踏实实地搞现代化建设呢?
“哈哈,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这件事我已经得到公司领导的授权,可以拍板了,只要小冯同志愿意,我们国核公司随时欢迎小冯同志加入。”
听说了冯林涛的出身,高勇刚再没什么犹豫了。中国的核电工业是起源于军工系统的,梁岳千、高勇刚这些人,早年都是搞核潜艇出身,后来国家启动728工程,也就是泰山核电站的前身,他们才陆续转向了民用核工业,而身份依然留在军工系统之内。作为军工人,他们对军工子弟有着一种香火之情,再听说冯林涛的父亲冯飞还是这样一位英模人物,对冯林涛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哈哈,那我就替小冯谢谢高处长、梁总工了。小冯,看来你是沾了你父亲的光啊。”彭小桐一边向高勇刚道着谢,一边向冯林涛调侃道。
冯林涛却是一下子沮丧起来了,他讷讷地说道:“我……我本来不想占这个便宜的。”
“这怎么能算占便宜呢?”彭小桐笑着斥道,“冯飞同志为了国家利益,甘愿在非洲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坚守,对了,听说你母亲也陪他在非洲呆了很多年,你作为他们的孩子,受一点照顾也是应当的嘛。”
冯林涛道:“我不希望靠我父母的贡献来获得地位,这样不管我走到哪去,人家介绍我的时候都要说我是冯飞的儿子,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反过来,人家能够指着我爸爸说,这是冯林涛的父亲……”
几个人都错愕了一下,这才听明白冯林涛的意思,不禁都大笑起来。梁岳千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翘起大拇指说道:“哈哈,有志气,有志气!”
“后生可畏啊!”彭小桐也赞了一声,然后扯回话头,转而对高勇刚说道:“高处长,既然小冯已经自己人了,那就没什么需要避讳的了。你刚才说的麻烦事,也可以拿出来考一考小冯嘛。对了,这种事情,对我不保密吧?”
彭小桐这话,就是想给冯林涛创造更多的机会了。国核公司对于未来堆型的选择,并不在彭小桐的工作范围之内,高勇刚也没有向他汇报的义务,大家充其量只是当成聊天随便说说。但如果冯林涛能够在这个问题上有一些真知灼见,哪怕只有一两句话说到点子上,彭小桐都可以顺势向高勇刚吹吹风,以便让高勇刚给冯林涛安排一个更重要的岗位。
至于说这些内容是不是涉密,是不是能够让彭小桐和冯林涛知道,高勇刚肯定是心里有数的。能说的东西,他肯定就会说了。不能说的东西,他也会有合适的方法予以推托,彭小桐不用担心高勇刚会不会觉得为难。
果然,听到彭小桐这样说,高勇刚并没有拒绝,他笑着说道:“这个问题,对外我们还是保密的,但在彭处长面前,还有什么保密的?小冯,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咱们国核公司的人员了,保密条例,恐怕你也是知道的吧?”
“我懂的,科工委保密局专门找我谈过话的。”冯林涛应道。
高勇刚此前已经看过彭小桐带来的有关政审材料,知道冯林涛属于政治上可靠的人员,于是继续说道:
“刚才小冯说到目前国际上比较推崇的两种堆型就是ap600和epr,我们经过深入研究,得出的结论也是如此。不过,在关于应当选择ap600的技术路线,还是epr的技术路线方面,我们目前还有一些争议。
确切地说,我们目前形成了三个方案,一是搞ap600那样的堆型,二是搞epr的堆型,三嘛,就是延续泰山的技术,继续把老堆型做好。据我们的估计,老堆型至少还有30年的技术生命周期,而小冯刚才介绍的新堆型,到目前为止连一个都没有建起来呢。”
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出现关于核电代际的划分。按照后世的标准,ap1000的前身。而泰山的堆型,则属于第二代核电,与切尔诺贝利、福岛都属于同一代。
切尔诺贝利事故之后,国际核电领域对于二代堆的安全性提出了质疑,从而促进了三代堆的研发。但由于三代堆的技术难度大,成本高,业主方对于全面转向三代堆也有一些犹豫。切尔诺贝利事故已经过去了六年,事故的伤痕正在逐渐愈合,许多人犯了“好了伤痕忘了痛”的毛病,又开始大谈二代堆的优越性问题了。在这些人看来,切尔诺贝利事故的教训虽然惨痛,但那是因为前苏联的体制所致,怨不了技术上的缺陷。只要大家再谨慎一点,这种事故其实是不会发生的。
这种乐观的情绪一直持续到2011年的福岛事故,才算是破灭了。当然,健忘的人类到底会不会再次给自己找一个什么借口来给二代核电技术还魂,就很难说了,至少到冯啸辰穿越之前的那个年代,以三代核电取代二代核电,已经成为业界的共识。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