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献帝闻言,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下面的卓夷葭,朗声笑道:“将军是大功臣,朕不叫你起还不起么。朕今儿可听说了你在后宫的事儿,胆儿不是大着了么。”
语言似乎责怪,但是语气却朗朗。不管明献帝心里如何想,谁也知晓他今日是定然不会责罪那流光将军的。
卓夷葭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抱着拳头,回的规矩:“末将不敢。”
“将军可没有不敢的事儿。”明献帝是说着,自个儿笑了笑,又道:“好了,今儿你是角儿,朕可舍不得责备你,来,到朕身边来坐。”
说着,明献帝指了指自己左边留着的空位。
高台上,他的右边坐着后宫的众妃,左边坐的是按照官阶来排的百官。卓夷葭抬头,看了看明献帝指着的地方,见那处的确一直留这个空位,紧贴着明献帝。她不由得眉头一皱,复而低下头,刻板严肃的道:“恕臣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明献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抱拳朗声的卓夷葭:“朕将才还说你胆儿大到什么都敢呢,怎么就不敢了。”
“末将不过官居三品镇北将军,论文论武前面都还有官长者,坐此位,实在有失体统。”卓夷葭瞒着头,皱着眉头回道。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今儿庆功是给将军们庆的,可也不是只为她一个人,她一个三品的将士,哪里来的脸敢做在正一品大臣的位置上。
且不说她敢不敢,如今关头,她是定然不想坐在明献帝身边的。
明献帝看着卓夷葭刻板严肃的样子,不由得一笑:“朕还是头一次听说不坐高位的呢。”说着,他自个儿摇摇头:“罢了,既然将军都这般遵礼,那就按规矩来吧。”
明献帝的话音落下,便转头看向一旁隔着一个位置的文肖:“文相来,你是内阁老相爷。”
文相低着头一礼:“老臣遵命。”说着起身,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坐在卓夷葭紧靠的位置上。
文相是如今内阁中唯一一个手握大权的相爷,自然有资格,也该坐此位。只是他先前坐着的位置却是空了出来。空出来的位置本以为给卓夷葭坐,卓夷葭将走一步,明献帝却是像没有看到一般,对着再后面坐着的卓将军道:“卓将军上前啊,你也是一品大将军,总不能让中规中矩的流光将军坐你前面吧。”
卓夷葭刚踏出去的脚步一顿,又低着头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卓顺武本来坐在蒲团上,惬意地倚靠着一旁的大宫柱子,悠哉的看着面前的暗流涌动,手里还端着一杯酒。
这会儿听到明献帝直接就点了他的名字,要往上靠,心里立马沉了沉。
卓顺武佝着腰慢慢的站起,端着酒杯往上侧的蒲团挪了挪腿,一屁股坐下。而后不动声色的转头看向将才就坐在他旁边的卓子恒。
真是什么事儿都他娘的要牵扯到卓家。
卓太爷坐定之后,卓夷葭仍旧没有动。明献帝的性子太怪了,她摸不准。卓太爷她还知道让,可卓子恒跟她是同级的,明献帝到底要如何,她倒不能先动。
明献帝看着下方的卓子恒,又回过了头,跟着一旁的文相说起了话,就把卓夷葭给晾在了那儿。卓子恒看着一旁空着的位置,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
卓夷葭目光看了眼上面的明献帝,而后大步走到卓子恒旁边:“将军跟我虽为同级,但你是长辈,理应为上。请吧。”
说着,卓夷葭对着一旁的蒲团比了个请的姿势。卓子恒抬头,看了看卓夷葭,余光又扫过不做声响的明献帝,终究还是起了身,往旁边的蒲团走去。
卓太爷在一旁喝着酒,对着卓子恒就是一个白眼。
多管闲事。
卓夷葭就着将才卓子恒坐着的蒲团上坐了下去。
她转头,对着一旁一直看着自己的卓夷旭点点头。卓夷旭对着她安抚的笑了笑,然后回过了头。
这边刚坐好,殿外便听到有人通传怀荣王世子赵凤曜来了。
赵凤曜大步跨着,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对着明献帝跪了下来:“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献帝冲着赵凤曜摆摆手:“世子请起。”
赵凤曜起身。
明献帝看着他,叹了声道:“朕还以为你出孝才会参宴呢。”
“辽北大战也算父王生前最后一仗,虽然父王中道薨卒,但说起来,此次战役的庆功,他也有功,微臣便想着替父王参这一次。”赵凤曜站着身子,看着上面坐着的明献帝回道。
明献帝笑了笑,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道:“去坐着罢。”
赵凤曜谢恩,而后目光在大殿中一扫,径直便往卓夷葭的旁边走去。
赵凤曜为郡公爷自然位高,坐卓太爷上面都是可以的。但如今早已解甲不战了,在京城更是由怀荣王府世子的名头过着,没有承爵的世子,三品都算不上的。两者相较,坐在将封将的流光将军旁边,倒是没错了。
明献帝扫了眼入座的赵凤曜,没有说话。
这边刚坐下的卓夷葭,又起来,加了个蒲团进来。桌是长桌,一连好几个,这一长条下,卓夷葭跟赵凤曜挨的便紧了些。
幸而今日宴会未曾有外命妇和家眷,大多都是文武百官。
明献帝坐定之后,站在位置上,朗朗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下面朕说两句。”
说罢,明献帝停了停,从桌案上端起一杯酒觞,缓声道:“江山代有豪杰出,我南商也算得幸,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