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楚晚上总是忍不住想要给席渊打电话,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母亲独处了,以前还是学生的时候,他们就不经常有交流,小的时候都没有话说,更别说长大了,而韩楚细细算来,也快到而立之年了。
韩夫人在阳台上打电话,好像是在告诉父亲这几天都不回去了,住在他这里,韩楚听了心里也说不清楚什么滋味,就好像一个叛逆的小孩忽然被父母左右围攻的监控着,说不出的烦躁,可是对方又是自己老妈,又不能赶出去,这孰轻孰重的东西,韩楚还是很有分寸的。
先不说自己要背上不好听的罪名,最重要的是,老师一定会唾弃他死,想想都觉得恐怖。
其实韩楚活到现在,也可以说是七面玲珑的人了,面对不同的人都有不一样的表情,可是唯独自己的亲人,他始终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什么口气去面对他们,大抵他们是自己最熟悉的人,也是最陌生的人。
韩夫人这时候也从阳台里走了出来,她看见韩楚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得不说,韩楚他爸思考的时候,也喜欢用这样的姿势,韩夫人莫名其妙有些欣慰。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明明是两母子,可是在外人看来他们更像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各做各的,后来韩楚好像实在是坐不住了,想要起身回书房。
其实他只坐了五分钟而已。
“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韩夫人也跟着起身,边道:“厨房在那个位置?”
韩楚颇为意外的挑眉:“您会做饭?”
不能怪韩楚有这样的反应,他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见过母亲做什么家事,更别说什么亲自下厨了,毫不夸张的说,即使桌面上有两滴水滴,也会让佣人走过来,为自己擦干净,哪怕纸巾明明就在自己的手边。
在韩楚漫长的童年时光,爷爷奶奶早逝,外公外婆也一年见不到几次面,所以韩楚并没有感受过什么隔代亲情,父亲一天到晚应酬不断,有的时候甚至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母亲不是和别人去听音乐会,就是和一些好姐妹去什么茶会,再或者就是邀请一些好朋友来家里做客,甚至有的时候消失好几天,出国旅游什么的。
母亲的出身不比自己父亲差,大抵是因为这样,养成了母亲骨子里那股无拘无束的性格,想到什么揪立马去做,无时无刻都随心所欲。
不得不说自己老爸也十分爱她宠她,几乎对自己老婆是有求必应的,想干什么就去,既没有担心,也让她不会有后顾之忧。
只是这样接下来,悲催的就是韩楚了。
在他的记忆里,陪伴在他身边最多的就是韩家的一个老保姆、还有莫墨,以及四面八方为了讨好父亲而送过来的一大堆昂贵的玩具。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些冰冷的东西相处久了,导致韩楚的性子也慢慢变得固执和孤僻,渐渐变得常人无法理解。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韩夫人轻垂眸子,道:“你总是不回来,我有所改变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你爸这些年胃口出奇的挑剔,明明我都是学别人做的,步骤什么的都一样,但你爸就是能吃出不同,一定要我下厨才吃,所以不知不觉,我也学会了许多……技巧……”
韩楚摸了摸鼻子,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道:“在那边。”
等韩楚再次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菜一汤了,韩楚从来没有看过除了席渊以外的人在自己家里做饭,一下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在做梦。
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骨子里都是文艺气息的母亲居然给自己做饭?
即使是这样想着,闻着香味还有看着这色泽好像都不赖,韩楚刚刚还没有说意识到,现在猛地回应过来觉得自己的肚子确实也有些饿了,于是就坐了下来,夹了一筷子。
他细细的嚼动了一下,那股味道在味蕾上散开,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难以入口,他的内心甚至连一点悸动都没有,就是闷闷的,憋着难受。
他也不知道他在难受什么,这只是一份简简单单的晚餐而已,而且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家庭对于自己来说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可是此时他又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还是有感情在这上边的。
这换作别人是完全正常的事情,在韩楚看来,怪异的很。
“怎么了?很难吃?”韩夫人看着韩楚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
韩楚慌神,接着道:“没有,还不错。”
“那就好。”韩夫人脸上有些欣慰,只是说完这些,他们又陷入了一阵寂静,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他们韩家就是如此,食不言寝不语。
饭后韩夫人收拾碗筷,韩楚直径的走向书房,他最近落下了一些工作,想着要趁着席渊不在的时候,一次性做完,以后席渊回来了,就可以多一些时间腻在一起了。
只是他一心想着工作,心里却像有个小爪子似的挠着他的内心,痒痒的,越是想集中就越是容易被转移注意力,于是他像是自暴自弃般的拿出手机,拔出那个他熟悉的号码。
听着忙音的同时,他忽然玩心大起,那边接起来的时候,又猛地挂掉。
还不等对方发过来,他又重拨。
这次对方接起来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韩楚又像个做了坏事得逞的孩子,猛地又挂掉了电话。
这边的席渊:“……”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