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矜身后,一老者手里拿着卜卦算命布幡、眯着眼、一步一步走起路来颤巍巍的,亦步亦趋地跟着,正是那‘冷暖书生’筱青峰。
不久,筱矜来到‘风雅颂’酒楼,回到房间,自是见不到唐飞的身影,心中说不出的感觉,站在窗前凝望。凝望的眼中的文德桥似是有些落寞,不知为何今日文德桥上来往的人似乎比平日里少了很多,就是秦淮河上的船只也是不见几只。心下疑惑,细察之下,这才发现秦淮河两岸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些官兵,更是疑惑,暗道:莫非是清兵在搜索燕无双和欧阳尚情两人。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大喝‘站住!’,但见几名清兵已是围住筱青峰,其中一名清兵用手一指筱青峰,道:“老头?哪里人氏?”
筱青峰虽是对清兵恨之入骨,却依旧眯着眼,道:“南京人氏啊!”
那清兵喝道:“南京人氏?老子怎么没见过你啊!老实说,到底是干什么的?!”
筱青峰微驮着被,道:“这位小兄弟?你没看见这个吗?”说着摇动了几下手中的卜卦算命布幡,眼中已是有些冷意。
那清兵看向其他几名清兵,晃动着右手食指,指着筱青峰,大笑道:“你们看看,你们瞧瞧,这老头说他是个算命的!而且还要和老子称兄道弟,哈哈哈!”其他几名清兵跟着一起大笑。那清兵忽然脸一横,厉声喝道:“老头!你说你是算命的就是算命的,老子看你是昨夜西城门杀人的强匪!”
筱矜看至此,心中已是气愤之极,暗道:昨夜清兵在城西门吃尽了苦头,今日便拿老百姓出气,实在是可恶!
这时,筱青峰手捋花白胡须,向那清兵仍自晃动的右手食指轻轻吹了一口气,道:“呵呵,算命的就是算命的,小兄弟,老夫看你右手食指发黑,怕是这根食指保不住了!”
那清兵耳闻筱青峰之言,又是哈哈大笑,却是看见其他几名清兵正吃惊地看着他的手指,用手指着他的手指一个字也是说不上来。
筱矜虽是在楼上,却也是看得出那清兵此刻正和自己一样吃惊地看着自己此刻变得乌黑的右手食指。那清兵心中虽是发虚,却是脸上涌起凶光,喝道:“你这是找死!”说罢,右手抹向腰间佩刀,刀光闪亮,向筱青峰右手砍去。
筱矜眼疾手快,拔下头上银钗向那清兵持刀的右手掷去,但闻那清兵‘啊’的一声大叫,手中佩刀已是落地,左手捂着流血的右手已是疼的呲牙咧嘴左右前后不断地跳着,其余几名清兵但见一根银钗正好扎在那清兵的右手指上,大惊之下,看看筱青峰,又看向楼上此刻眉心清冷之极的筱矜,驾着那清兵一声不吭一溜烟地跑远了。
筱青峰抬头对着筱矜道:“老夫多谢姑娘了!不过,虽说姑娘武艺高强,但是清狗人多势众,老夫以为姑娘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料筱矜浅浅一笑,道:“多谢大爷,我留在这里还有些事!几个清兵还不放在本姑娘的眼里!大爷您还是快点走吧!”
筱青峰暗暗点头,笑道:“姑娘真是女中豪杰,老夫快入土的人了,早已看破生死,不如老夫给姑娘卜上一卦吧!”
筱矜耳闻之下,略一犹豫,点头道:“也好!”
筱青峰上得楼上,坐在桌旁,筱矜奉上香茶,坐定,道:“不知大爷适才怎能料到那清兵今日会断去右手食指?”
筱青峰笑,不答反问道:“姑娘可是姓筱?”
筱矜心中震惊不已,脱口道:“大爷怎地知道?”忽然似乎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从适才那清兵身上所发生一事看来,对方本就是修为颇高的术士。
筱青峰脸上的笑意更浓,道:“姑娘家住乌衣巷,九岁那年家中遭遇巨变,从此与双亲人鬼殊途……”说至此,筱青峰一双眯着的眼睛似乎更眯着了,颤动的嗓音再也难掩悲喜交加。
筱矜望着筱青峰的眼直直地,已见晶莹泪花,道:“大爷,您是……”
筱青峰望着眼前唯一的亲人,再也是禁不住老泪横流,道:“筱矜,是我啊,我是爷爷啊!”
风雅颂酒楼门口此刻已是站满了足足有四十多名衣光鲜亮的佩刀清兵,适才被筱矜银钗穿透食指的那名清兵也在其中,此刻那清兵用手一指楼上筱矜的窗口,扯着嗓门大声道:“总兵大人,就是那个女人,昨夜小的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错!”
原来那清兵被银钗伤了手指之后,发现筱矜正是昨夜西城门几个人之一,心知自己几人绝不是筱矜的对手,是以一声不吭去搬救兵。而两江总督府亲兵在李将军、师爷和吴总兵三人的率领下与任飘萍等人昨夜一战,兵败,而且连两江总督阿席熙最倚重赖以为傲的火铳手也是几乎全军覆没,是以阿席熙大发雷霆,势必要捉拿任飘萍欧阳尚情等人。
吴总兵耳听那清兵的大嗓门,不禁皱起眉头,冷冷地看着那清兵,道:“你确定?”
那清兵似是不明所以,斩钉截铁道:“小的拿脑袋保证,绝对不会错!”
吴总兵眼中似乎在冒气,道:“你真的确定?说话要用脑子!脑袋可只有一个啊!”
那清兵看看吴总兵又看看周围的几名官兵,眉毛快要爬到脑袋顶上去了,只是忽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呃……小的再想想,小的好像记错了,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是小的认错人了!”
吴总兵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道:“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