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嬷嬷的话,贾赦心凉了半截,一甩袖子,想也没想的往佛堂而去。贾政恍恍惚惚的跟随贾赦脚步,待见到一身素衣的贾史氏脑中恍若雷劈,一下子轰然炸开,目光直楞楞的看向贾赦。
贾赦见到手捧着木鱼一副哀莫大于心死模样的贾史氏,眼眸闪了闪,沉默了半晌,眼底有一丝自己都不知的祈盼,哑然道:“好叫太太知晓敏儿染上了天花。”
“什么?!”
贾史氏一惊,手中的木鱼径直跌落在地,发出“啪”得一声。人也双眼立马带上泪珠,直勾勾的看了贾赦一眼,身子不由的一僵,旋即视线落到贾赦身后的贾政贾政身上。
飞快的上前,贾史氏拉着贾政的衣袖,声音透着丝颤音,急促着:“政儿……政儿,你快告诉我,这……这不是真的,是不是?一定是老大这个孽子在诓骗我对不对?你快说啊,敏儿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上了天花?!”
“太……太……”贾政面对哽咽的贾史氏,狠狠的松口气。想起自己的先前的揣测,眼中带着愤怒瞪了眼贾赦,贾政刚想安慰贾史氏,便听人继续道:“老爷要作践我也就罢了!何苦为难我的敏儿啊!一定是哪个小贱人看我落难了趁着老爷不在作践你妹妹!那个老虔婆难道也不管吗?你妹妹难道不是她孙女啊!”
贾赦本觉得贾史氏眼中的惊愕以及关心之心做不得假,骂他孽子更愿意相信老二等等,但听人当着他的面毫无顾忌的骂小贱人,甚至还将祖母指责为“老虔婆”,总感觉像是司徒晨口中戏谑的“反派死于话多。”
依着常理,人情急之下无意识的是会带出心里所思所想的话语,但过于“诚实”了反而透着股虚。
况且这些年来他见过的太太哪次临危生惧了?
贾赦压下心中的隐隐的不安,刚想开口说句话拦下贾史氏的哭诉,就听得他向来孝顺的贾正经弟弟猛地提高一声,道:“太太,您能不能让我把话先说完?”
贾史氏:“………………”
贾史氏神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瞬,脑海中不其然的回想起不久前自己被这个向来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给活生生的气昏过去。
但是……但是……
眼角余光偷偷瞄了一眼不足一尺之外的贾赦,撞见眉眼间透着股审视,贾史氏顿时恼羞成怒。
老大这个黑了心肝的孽子,假的就是假的,老虔婆养大的孩子怎么会对她孝顺呢!想起自落水后连面子情谊都不愿装的贾赦,贾史氏心中冷哼了一声,高兴的叹一声:所幸对贾赦也从来没有抱过任何的期待。
压着心里火舌窜天的火气,贾史氏想着自从自己失势后就不断的权衡思索,最终制定出:牢牢把住贾敏,挽回贾政的计划,深呼吸了一口气,回转了视线。
反正,且看日后谁熬得过谁?!
算命的都说了,她能活到八十八!
“太太,我知道你心急担忧妹妹的病情,但是就算心急,但这些不孝不慈的话你又怎么能随意说得出来?”根子里还有些“清高”虚伪习性的贾政忧心忡忡道:“父亲纵然请您佛堂念经,但也从未因此未重视过我们啊。在外也是维护您的名声,压根……如今敏儿妹妹见了喜,我们只是前来告诉您一声,怕您从仆从口中听到风言风语会越发的多想。现在照顾妹妹的都是已经见喜过的嬷嬷们,而且御医也来了。妹妹会没有事情的,你也且放宽了心。”父亲因替他们这些孩子考虑,把家丑埋的严严实实的,之前就算有传言那也不过八卦贾家仆从。若是今日这番话传出去,如今管家的可是祖母。
若祖母要父亲休妻再娶可如何是好。
贾史氏似被贾政和风细雨的话给安抚住了,只是再三叮嘱一有消息便立马告知她,而后便弯腰捡起木鱼,手颤颤巍巍的敲着木鱼。
见状,贾赦没有说话,待出了佛堂,视线幽幽的看了眼院内的阴影处,尝试的打了个响指,然而不见有任何人影飘下来。
“算了,还是靠自己。”贾赦嘟囔了一句,便看向一旁瞅着他像看傻子一般的贾政,问:“我打算进院子看下小妹,你去不?”
“先等御医来诊断。”那可是天花!
天花自古谈之变,避讳为见喜,唯恐沾染一二。若一时不慎,病情扩散了出去,闹成了疫症,别说荣国府,没准偌大的京城都会因此遭殃。
他是担心贾敏,可这一份兄妹情谊到底比不上天花的恐惧。
听着贾政毫不避讳的惜命,甚至耐着性子跟他说天花的危害,贾赦愣怔过后,哈哈哈大笑了一声,指自己快软的两腿,一脸菜的说道:“老二,你现在倒是一点也不假正经了,还不错!没扯什么家国天下人之大义的屁话!告诉你,我也怕,没见我两腿都打颤吗?”
贾政皮笑肉不笑的问:“你来太太院子是为何?”
“怕虎毒食子。”贾赦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猜测,回了同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撕扯礼义廉耻孝的事情等会再说,现在我们先去拜会御医。”
“好!”贾政袖子一甩,越过贾赦径直去贾敏的院子。
贾赦耸耸肩,边走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冷清的佛堂,瞧着门口伫立两大膀大腰圆的婆子,一时觉得不可能一时又觉得没准被收买了亦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总而言之,他心底里觉得太太还是头号嫌疑人,只不过对贾敏情谊是真的,但没准敏儿只不过是凑巧罢了,她想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