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桂晚上休息时间较早,晚餐后,众人喝了一杯茶便起身告辞。
谢普、王贵、丰钬三人各自开车离去,居所门口只剩卢秋和周鸿询。
周鸿询手上的车钥匙朝着路边汽车对了下,突然又放下,然后转身面对卢秋:“你住的酒店离这远吗?”
“不远,不用送,我走过去十分钟就到了,刚吃完晚饭,正好散散步消消食。”卢秋以为周鸿询是想开车送他一段。
“那我也散散步。”周鸿询将车钥匙往裤兜一揣。“走吧。”
“哦。”卢秋怔了下,才前面带路。他散步是散到宾馆,周鸿询这散步还要散回来取车,不嫌麻烦?
周鸿询没跟在后面,而是跨前一步跟卢秋肩并肩。
卢秋来到这世界后,身高属于高个,结交的朋友中,也就周鸿询比他个高。周鸿询有185厘米,肩宽腿长,一身黑羊绒呢大衣,行走间不经意散发着发号施令形成的上位气息。走在这么一个人身旁,卢秋很有压力。
有几分钟,两人都没有声音,就这么并排走在人行道上。
街道两边的梧桐树还是上世纪殖民者种的,如今,两边的树已经大得枝杈接触拥抱在一起。路灯透过枝杈射在路面,像是画了一副斑驳的抽象画。
“这边很幽静。”周鸿询打破沉寂。
“嗯,是的,大都市难得的静幽之处。”卢秋抬头看看还没发芽的树枝,有点身处民国年间的幻觉。
这边房子大都是两三层高的旧居,不是住的户数少,就是落实政策后,为引进外资释放善意信号,政府清理之后还给了原主,这类户主大部分是海外华侨。华侨户主很少在这边长期居住,房子不是出租就是空置,因此,周围街道上,人流车辆相对较少。
周鸿询右手朝前方指了指:“前面有家咖啡屋,我们进去坐坐。”
“不是散步吗?”卢秋心头又升起一丝古怪。他不是刚踏社会的毛头小子,在社会交往中,不论对方是友善,还是恶意,只要稍稍超过正常程度,都会加以分析,判断对方此举的目的。现在,周鸿询给了卢秋一种纠缠不想离开的感觉。
周鸿询视线在卢秋脸上转了一圈:“我想跟你说说丰钬和鞠桂。”
“丰老师和先生?”
“嗯,在他们两人面前,一些话题要避免。”
“他们之间...有忌讳?”一顿晚餐,丰钬有点过分针对卢秋,这让卢秋很莫名其妙。作为一个评论家,霸王别姬还没阅读就对作者表示出憎恶,言行举止不符身份。
“嗯,先生是你的私人指导,丰老师是剧组艺术指导,你跟他们要相处很长时间,一些事最好了解一下,免得拍戏期间起什么纠纷。”周鸿询的脸在路灯下显得郑重。
“周哥,谢了。”卢秋脸一热,为自己刚才胡思乱想。人家为了投资顺利提点自己,偏总将对方想成大灰狼。
周鸿询笑笑:“朋友之间,说什么客气话。”
卢秋更不好意思了,周鸿询当他朋友,他却没有真心对待。防备心太重是种病,得治!
咖啡屋分楼上楼下两层,空间不算太大,给人感觉很幽静,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楼下顾客有点多,两人上了二楼,在角落窗户找了个位置坐下。侍者端上咖啡后,周鸿询开始述说鞠桂和丰钬的过往。
丰钬和鞠桂的过往,周鸿询只比卢秋早一个多星期知道。周鸿询关注范围只在经政方面,为请动鞠桂指导卢秋,周鸿询才找人对鞠桂进行调查。
鞠桂跟丰钬的事在戏曲界不是秘密,出了范围,就没什么人知道了。
鞠桂比丰钬大十一岁,她跟丰钬的母亲是同门师姐妹。丰师姐是门中最大的师姐,鞠桂是最小的师妹。
鞠桂进师门,师父年纪已大,精力不够,几乎不亲自教导徒弟,基本由大徒弟指导小徒弟。可以说,大师姐名为师姐,其实是鞠桂的师父。
鞠桂跟大师姐的感情非常好,解放后,师姐妹经常同台演艺,一部旧社会姐妹情的京剧还拍成电影,电影国内好评如潮,在东南亚上映,造成很大轰动,师姐妹因此经常随总理出国访问,还两次受最高领导人接见。
师姐妹头顶的殊荣,如果没有那一场浩劫,会保两人一世无忧。可这世界的大陆还是有那一场动荡,只动荡时间不是十年,是八年。
动荡年代,师姐妹先后被打倒楸出去□□,为保护师妹,三十多岁的师姐失去了生命,隔天,同样被批判的师姐夫不堪受辱,爬上单位水塔跳塔自杀。当时,鞠桂才二十三岁,师姐的独子丰钬十二岁。
本来鞠桂也难逃一死,是总理亲自过问,示意有关部门从小将们手里抢出鞠桂,以封建残余思想分子必须好好改造的理由,将鞠桂送进一所条件比较好的农场改造。
很可笑,那年代,有些监狱和改造农场竟是安全之所。鞠桂进了农场后,不久,应她要求,流浪在大街上的丰钬也找到送了过来。
之后几年,鞠桂跟丰钬两人在农场相依为命,鞠桂将丰钬当成了命根子,在他身上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和心血。而丰钬,从最初的亲情变成了依恋,生出了不论之情。浩劫结束后,十八岁的丰钬向鞠桂做了表白。
以国内的国情,女方比男方大十一岁的感情,本身就不容于世,何况鞠桂和丰钬还是师侄辈分。加上师姐还为保护鞠桂牺牲,鞠桂哪会接受丰钬的感情。鞠桂只当丰钬青春期冲动,分开不接触,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