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玄武大街上,在场的所有人,不管是什么身份,此时几乎都是以同一种表情,目瞪口呆地望着滚落到地面上的那具无头尸体。
镇南侯愣愣站在那里,脸上如痴呆一般,连抱拳的动作都忘了放下。
他出身王侯世家,自认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即便是刚才突然遭到仙师袭击,也只是失色了片刻,然而此刻看到天空中这位仙师大人身首异处的场景,脑子早已无法正常思考,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如在梦中。
不远处,方才还在对着羽衣道人磕头不止的虬髯大汉一伙,这时候也一副见了鬼般的神情,连额头上渗出的血迹滴入眼里都顾不得了,只管呆呆地盯着自己眼中的神仙留下的尸体。
……
方南瞥了眼众人的反应,懒得多说什么,袖袍一挥,天际那道金光倒射而回,落在手中,正是那把从富坚处得来的上品飞剑。
目光落在地上的尸体上,方南脚尖一点,身形微微一晃,便是出现在了羽衣道人的尸体面前。
在这具尸体表面扫视一眼后,方南俯身解开了悬系在他腰间的储物袋,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街上的众人依旧是在呆滞之中,阁楼上的人倒是先反应过来。曽守毅猛地上前,双手紧紧抓住窗沿,直攥得指骨发青,窗棂浮现裂纹之时,才面色惨白地喃喃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阁楼前的屋顶之上,羽衣道士的头颅静静躺在那里,双目微眯,眉眼间还带着一缕不屑之色,似乎在临死前的一刹那都没有察觉到丝毫危险。
“这……这,这怎么可能的……”
曽守毅跌跌撞撞地退后几步,“咚”地一声瘫坐在了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之所以敢接下皇帝这道居心巨测的密旨,最大的凭仗就在于家族与这位仙师大人结下的渊源,能够请动仙师,自然也就无需再顾忌镇南侯手下无数高手。
可仙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面前,自己也没有完成密旨,如此一来,南阳王一系的愤怒,他又拿什么去面对?
旁边几个都尉在惊恐震惊的情绪稍稍缓解一点后,见到主将这般模样,目光中登时多了几分古怪之色。
面面厮觑片刻后,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就心照不宣地一起向双目无神的曾守毅靠拢了过去。
……
方南若有所思地从阁楼处抽回目光,看了看脚下这具无头尸体,冷哼了一声。
原本他是不打算留下来掺和这出凡人间的闹剧,就算是出现了一名炼气四层的修仙者,方南也没兴趣搭理的,毕竟在此地浪费的时间实在是多了些,自己还要去梧桐山,不想再这么耽搁下去。
谁知这位同道放着他好好的仙师不当,非要亲自跑出来现眼,一言不发就是两道火球符,落下的轨迹还将自己所在的位置也包括在内,方南一阵郁闷之下也只好随之出手了。
不过说起来,此人还真是弱的可以的,不但从头到尾都未曾发现自己这么一位同道,而且连自己随手一击都抵挡不住。
叹了口气,方南心中默念片刻,食指探出,指尖当即冒出一枚蚕豆大小的火球来。
屈指一弹,火球激射而出,落在了尸体的衣服上,一时间“嗤嗤”声大作,火光一蹿而出,尸体转眼就化作了一地灰烬。
回头扫视了眼四周,见这些凡人依旧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方南也就懒得再多逗留,身形一动,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
大约半个时辰后,玄武大街中部终于恢复了平静,一些胆大的百姓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在了街上。
不久后,大队银铠白马的骑兵出现在了视野中,镇南侯脸色冷峻地骑马走在当中,目光微微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周围白羽卫的杀气似乎淡了不少,整个队伍都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安静氛围。
而让百姓们诧异万分的是,在队伍的尾部,他们的镇守将军一身单衣,披头散发地被禁锢在囚车之内,面容被头发挡住,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一些人本来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最里面的百姓确定后喜极若狂地出来奔走相告,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清河城真的是变了天了。
当即周围的几条街道上,人影欢腾,甚至还响起了鞭炮声。
……
梧桐山下。
方南仰首望了望这座雄伟险峻的山峰,见山道绵延而上,修建得颇为完善。
梧桐山与清场过的玄武大街不一样,虽然气候渐渐寒冷起来,此地依旧游客如织,一眼看去,山麓附近就有着数百人。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慕名而来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不少本地人看上了这里面的生意。
因此山道前的必经之路上,也摆了不少摊子,其中大多是一些本地的特色小吃。
摊子前来往的游客极多,方南动用了前世所学的身法,才得以在短时间内穿过人群,到了山道上。也就没再动用术法,如同一个凡人般拾阶而上。
走在山道上,方南的目光看似在欣赏着山上的风景,实则心思完全放在了刚得到不久的那只储物袋上。
离开玄武大街不久后,他就用神识查看过里面的东西,本以为这么一个练气四层的修士不会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结果粗略扫过时也的确是这样,灵石只有十几块,法器更是穷酸,除了那枚被镇南侯的护身法器收走的灰色利刃外,竟然只剩下两件下品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