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谓的洗尘宴散去,庚元唉声叹气地道:“青木兄,你怎能答应他们呢,而且还主动提出‘生死不论’,这不是更称了他们的心。”
柳清欢不在意地笑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段恩怨,早了早好,也免得再生后事。”
“可是……”庚元道:“那戮夷的修为比你高足足一阶,修的又是杀戮之道,手下手段了得,你真的有把握吗?”
“不交上手,摸到底细,何来把握之说。”
柳清欢自己就是个常常让人措手不及的对手,他能做的,就是做好万全准备。
还反过来安慰庚元:“我要是怕,也不到这七绝域来了。再说那人和血骨修为相当,我能杀得了血骨,便能杀得了他。”
一行人中,大概也只有庚元一人对他还有些真正的关心,通真之前已经暗暗恼怒,着急八荒地去找魔宗之人交涉。
打一场可以,有受伤也可以,但绝不能伤柳清欢的性命。毕竟柳清欢若出事,影响的是整个大局,他回去可不好交待。
至于同行的其他人,大多是各门各派跟来的清客,巴不得有热闹可看。
不管众人都有何等心思,定在第二日的对战很快便到来,长蓥、戮夷带着柳清欢等一行人,到了魔宫第十一层一个叫做千幻殿的地方。
一进门,里面鼎沸的人声便扑面而来,只见一个长宽逾达百丈的浅湖被围在中间,湖水清澈透明,深不过三尺,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般映得灯火璀璨。
而浅湖四周,则是围成漏斗形的看台,一层又一层的阶梯直达天顶,此时已经站满了身着黑袍的魔宗弟子,看上去黑压压一片,也分不清谁是谁,场面颇为壮观。
“这就是千幻殿?”有人却失望地道:“那殿堂虽大,但似乎容纳不了两位化神之战吧?”
化神之修,动辄百里,一个法术便能山崩地裂,这只不过百来丈的浅湖怕是连一招都承受不了。
“哼,肤见谫识?!”长蓥倨傲地仰起头:“谁说他们要在这里交手了?这里只是千幻殿外供人观赏的大厅,真正的战斗是发现在那里面!”
他抬手一指,众人这才注意到浅湖之中有一面升腾而起的水幕,只因镶嵌在天顶上照明的莹月石太多也太亮,加上四面的看台也映在水面上,以至让人忽略了那水幕。
长蓥望向柳清欢:“以后可别说我宗仗着地利欺负你一个外人,为了你们这次比试,我们特地开启了这座千幻殿。而千幻殿内环境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进入时也是随机传到一个位置,所以你二人的起始点是一样的。”
柳清欢眼帘微敛,笑道:“有心了。”
长蓥又道:“比试的时辰已到,废话不多说,你们这便开始吧。”
戮夷朝他微微一点头,纵身向湖中飞去。
随着他的出现,整个大殿中欢呼声骤然高涨,几欲冲破屋顶。而等柳清欢出去时,呼声顿止,如此巨大的差别,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等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水幕消失不见,就见如镜面一般的浅湖上突然快速掠过一道光芒,出现了浸没在黑夜下的、连绵不尽的荒丘野坟。
刚刚传送进去的两人,戮夷出现在了左侧靠上位置,身旁立着半截断裂的残碑。
而柳清欢,就在离他不过几十丈外的一棵枯树下!
两人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发现了对方的存在,战斗一触即发!
外面正透过湖面观看到这一幕的人一片哗然。
庚元喃喃道:“怎么一开始就遇上了……这也太倒霉了吧!而且这样的环境,实在是对青木兄不利啊……”
而长蓥唇边,终于泄露出一丝恶意无比的冷笑。
这才开始呢,好戏还在后头!
不管外界如何,几十丈距离对于化神来说,不过是瞬息而已,与面对面也没多大区别。
两人只一转头就看到了对方,戮夷眼中的杀意终于毫不掩饰地爆发出来:“通真以大义相压,让我留你一命,所以你放心,我会给你留下一缕残魂的!”
他狞笑着,身上浮现出一层黑红雾煞,往其摊开的手掌中汇聚,隐隐又有尖声惨叫响起,声音细微而又凄厉,仿佛从遥远的九幽地底传来。
柳清欢左瞳中浮现出几缕白芒,心中不由一凛。这人身上的煞气之重,乃他生平仅见,那尖厉的叫声便是不甘的怨魂发出的。
而且对方显然有特别的法门,原本无形无色的煞气化作了黑红雾气,渐渐凝结成一把长柄、弯刃的血镰。
血镰一出,原本还有虫声低鸣的荒丘野坟立刻一片死寂,沉凝的氛围无声无息弥漫,就仿佛在胸口上压了一块大石,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柳清欢眼中闪过一道寒芒,突然轻哧一声,音低却不弱,其中蕴含着的道意便如一个惊雷猛地在头顶半尺之处炸开!
那沉重的意境骤然被打破,死寂便如潮水退去,虫鸣再次出现,一只老鸹“呱”地哑叫一声,扑腾着翅膀逃奔而去。
两人于无形之中,已是交手了一个来回。
戮夷眉毛一拧,第一次正眼看向柳清欢。
柳清欢反手一握,缓缓将太一霜凌骨从虚空中抽了出来,带着淡淡的嘲讽笑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可以杀我?还是说,你自以为比血骨要强大得多?”
“血骨那个废物!”戮夷冷声道:“竟然死在一个修为比他低的下界修士手上,简直是魔宗之耻!”
而在外面,大多数低阶弟子都看得一头雾水